“與你無關。”
“我要跟你們一起走。”
許謙寧咬牙道。
姜嶠看向他后的一眾老弱婦孺,“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許謙寧啞然,沉默片刻,卻看向鐘離慕楚,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鐘離公子,有些話,我想單獨和說。”
鐘離慕楚挑了挑眉,視線在許謙寧和姜嶠上掃了一圈,才手替姜嶠整理了一下鬢邊碎發,“阿嶠愿意麼?”
姜嶠沉片刻,才看了鐘離慕楚一眼,微微頷首。
“那我在車上等你。”
鐘離慕楚笑了笑,收回手上了馬車。
姜嶠跟著許謙寧朝一旁走了幾步,兩人站定,許謙寧才神復雜地開口,“你離開,是不是為了報仇?”
姜嶠沉默不答。
“上次你問我的問題,我也同樣問你一遍,”許謙寧卻不依不饒地,“你拿什麼報仇,向誰報仇?你一個娘……”
“我不只是一個普通娘,”姜嶠打斷他,“表兄是不是忘了,我是廢帝姜嶠。而且,鐘離慕楚已經答應幫我。”
許謙寧皺了皺眉,臉上的表來來回回變了好幾次,糾結而掙扎地,“我的意思是……若沒有十分把握,就算了。”
姜嶠怔了怔,眼里閃過一詫異,“算了?”
“或者說,再等等,徐徐圖之……你現在這樣毫無準備地回去,憑一個鐘離慕楚,就想和那些人斗?這與送死有什麼區別?外祖父他們好不容易才保住你這條命,你若再送回去,他們便白死了。”
許謙寧心煩意地說著。
姜嶠靜了片刻,“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惜自己這條命。既然決定今日要走,我自然是有幾把握的,鐘離慕楚已經答應幫我……”
聽到鐘離慕楚四個字,許謙寧似是想到什麼,臉略微發白,低聲音,猶豫著開口,“鐘離慕楚與你究竟是何關系,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些時日相下來,我才發現,他似乎有兩幅面孔,表面看著風霽月,實則做事狠絕毒辣……我從前竟是看錯了人……”
說著,他的表不自覺變得有些痛苦,又摻雜著幾分怵意,他艱難地開口,聲音竟然略微有些抖,“表妹,這兩日我日思夜想,當初我向他求助,告訴他歸云塢的存在……是不是鑄了大錯?”
許謙寧抬眸,眼尾微紅,眸潤地盯著姜嶠,“岐山那場山火……與鐘離慕楚,有沒有關系?”
姜嶠深深地著他,眼中暗涌,可很快又風卷云收,歸于平靜,“他若與此事有關,我怕是早就與他魚死網破了,還能這般心平氣和地跟他待在一起麼?”
“當真沒有?”
許謙寧反而有些不相信。
姜嶠移開視線,淡淡地說道,“歸云塢的一切災厄都是源自我,是我害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舅母。表兄,你記住這句話就好了。”
許謙寧言又止。
姜嶠卻越過他,看向他后的吊腳閣樓,“你也可以繼續恨我,反正今日離開后,我應該也不會回來了。我走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顧那只貍奴,還有……將我那間屋子拆了吧。”
許謙寧愣住,順著的視線回頭,看向那間閣樓。
“我和阿母,都是歸云塢的罪人。拆了這間屋子,或許就能抹去我們留下的痕跡,一切或許還能回到原點。能不能讓歸云塢回到從前,就看你了。”
語畢,姜嶠又看了許謙寧一眼,才轉朝馬車走去。
許謙寧面怔忪。姜嶠這番話聽上去簡直就是胡言語,可又像別有深意……
車緩緩滾,馬車顛簸著從山道上駛離了歸云塢。
車,鐘離慕楚一邊烹茶,一邊看向姜嶠。
“同你那位表兄說了什麼?”
“讓他不要再給我惹麻煩。”
姜嶠掀開車簾,向后被嚴加看守的歸云塢,“舅舅的人,會一直待在這里護著他們嗎?”
“自然。”
鐘離慕楚突然想到什麼,長眸微瞇,“回了建鄴,阿嶠便不能再喚我舅舅了,省得讓別人猜疑。我已為你想好了新的份。”
姜嶠默了默,“是什麼?”
鐘離慕楚笑,倒了一碗茶,遞給姜嶠,“鐘離氏未來的君,我的未婚妻。”
***
七日后,建鄴。
正值酣春時節,翠陌垂柳,百花齊綻,城城外皆是一派繁華春景。
長街上,絡繹不絕的轎輦與馬車朝城外駛去,大多是世家的郎君貴們相約去郊外賞花踏青,經過之,都浮著一甜膩的脂香氣。
街邊茶肆,有幾人著這幅景象,卻格格不地討論起了前不久的岐山山火。
“若我沒記錯,南靖建朝以來,還從未有過這麼嚴重的天災。這會不會是什麼不祥的征兆啊?”
一人著下琢磨起來。
另一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這天又要變了?”
“哎,你這話太危險,我可不敢接。”
那人低聲音,“不過你們聽說了嗎,最近有傳言,岐山那場火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是為了將那位逃竄在外的廢帝燒死在山中,才故意放的火……”
四周的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天爺啊,你這話不是比我更危險?”
一群人靜了片刻,才又聚在一起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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