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嶠著他,不知為何,心里竟是莫名生出了一敬畏,喃喃著開口道,“我……云皎。”
“云皎……”
老者重復了一遍,“我且問你,你是如何勘破這歸云塢外的陣法?”
“我有三枚銅錢……”
姜嶠下意識手進袖中索,卻發現袖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頓時慌了一下,“我的銅錢呢……”
“你說的,可是這個?”
老者抬起手,揚聲道。
姜嶠掀起眼看去,只見老者手里赫然夾著三枚銅錢,眼睛一亮,隨即又猶疑起來,“我能……走近些看嗎?”
老者頷首。
姜嶠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垂眸看向老者掌心。三枚銅錢反面朝上,印著日月山林的排列組合,還有之前送給霍奚舟邊緣都開始泛卷的那枚。
“沒錯,就是我的。”
仰頭,看向站在臺階上比高出一個頭的老者,卻發現老者竟也正盯著打量,神與方才為領路的男人一樣復雜,眼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老者忽地收起手,攥那三枚銅錢,“這銅錢,你是從何而來?”
姜嶠深吸了一口氣,才啟道,“是先慈留給我的。”
老者靜了半晌,才囁嚅著,重復了這兩字,“先……慈?”
見他如此反應,姜嶠生出些猜測,不由心涌,但卻仍抑著,冷靜地跪下,行了個大禮。
老者也不阻攔,只是默不作聲地盯著。
“先慈去世前,將這三枚銅錢給我,只說希我能找到外祖父外祖母,給他們帶句話。”
姜嶠直起,著老者說道,“這三枚銅錢既能勘破歸云塢的法陣,那我猜想,先慈與歸云塢定是有什麼淵源,或許從前是歸云塢的人,那麼我要找的外祖父外祖母也一定在這里,還請前輩指引,讓我能替先慈圓了這個心愿。”
見老者神愈發凝重,姜嶠頓了頓,又補充道,“先慈名諱,許……”
“歸云塢近百年來只出過一個叛逃者。”
老者忽然冷冰冰地打斷了,“許葳蕤。”
姜嶠怔住,“……正是先慈。”
老者居高臨下地過來,面容在暗,看不清表,聲音卻能聽出幾分森嚴威厲,“當年,執意要與外男私奔,不惜與族人斷絕關系。族規言明,不許帶走歸云塢的一株花草一片樹葉,竟還膽大包天,私自盜走了這三枚銅錢。這便是犯下判族之罪!”
老者的呵斥擲地有聲,砸得姜嶠腦袋嗡嗡作響,一時沒能回過神。
“許葳蕤早與歸云塢斷絕了關系,今日便是還在世,也不能擅闖歸云塢,的雙親更不可能與相見!”
姜嶠著急起來,“前輩,逝者已矣,當真不能通融一二麼?”
老者又冷冷出聲道,“就算是許葳蕤,今日要見雙親,也得按照族規,將從前叛族、竊之罪的刑罰一一過。你既是許葳蕤的兒,可愿替……”
“我愿意。”
姜嶠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可想好了,這兩項罪名,一要三十鞭刑,二要一整日的吊刑。這兩樣刑罰下來,像你這般子弱的小娘,怕是半條命也沒了。即便如此,你也要愿意替母過?”
姜嶠抿,眼里閃過一堅定,“愿意,只求前輩給我留一口氣,讓我能為母親傳話。”
當年,阿母是因之過承的杖刑,如今也終于到償還的機會了……
老者不知在想什麼,沉默了半晌,才朗聲道,“來人,上刑……”
話音未落,后的大門忽然被人“砰”地一聲踹開。
姜嶠微微一,轉頭朝門口看去,原以為會有烏一片人抬著刑上來,卻不料竟只有兩個人逆著站在門外。
下一刻,其中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飛奔了過來,與此同時,一道嚎啕怨憤的聲在幽暗的室炸開——
“你這個挨千刀的糟老頭子,還打算把我的寶貝外孫嚇什麼樣?!”
第53章 念想
姜嶠瞳孔了, 眼睜睜看著一個荊釵布、滿頭花白的老媼撲到了自己側,一把將摟在了懷里,滿口心肝寶貝地著。
一從未過的、溫暖異常的煙火氣息瞬間將姜嶠包圍。微微瞪大了眼, 怔怔地被那老媼捧著臉各種。
“快讓我瞧瞧……這眼睛這鼻子這,簡直就和我的葳蕤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著, 便紅了眼眶,轉頭看向跟上來的男人, 也就是剛剛領著姜嶠過來的男人, “修竹,看看你這外甥,與葳蕤生得像不像?”
許修竹仍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看向姜嶠時,才略微有些容, 點了點頭。
姜嶠聽著這些言辭,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了他們的份,眼眸里終于起了一波瀾。試探地張了張, 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外, 祖, 母?舅,父?”
許老夫人連聲應道, 目在姜嶠上來回掃,手去攙, “快起來快起來……莫要聽你外祖父胡謅!本沒有什麼鞭刑吊刑,他若敢你, 便先死我這個老婆子!”
姜嶠面上掠過一驚愕, 轉頭看向老者, “外,外祖父?”
老者并未應答,而是朝許老夫人吹胡子瞪眼,“慈母多敗兒!十幾年前便是如此!當初若非你縱著那個不孝,對違背族規視而不見,事又怎麼可能鬧得那樣一發不可收拾,如今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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