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中氣十足的吼聲自人后傳來。
楚芳菲微微一,只見圍困他們的將士們讓出了一個口子,兩人騎馬走到了近前,一個是的阿父楚邕,一個則是曾經的白月霍奚舟。
楚芳菲方才敢作敢當的氣勢不自覺弱了些許,聲音也低了下去,“侯,侯爺……”
姜嶠的心重重一沉,緩緩抬眸,剛好對上霍奚舟那雙幽沉冷戾的眸子。
——若你敢逃,我定會殺了你。
那道冰冷的嗓音仿佛又在耳畔響起。
姜嶠打了個寒,最終還是無力地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
霍奚舟居高臨下地著姜嶠,見如此反應,眼底的雷霆之勢漸盛,好似下一瞬便會有狂風暴雨席卷而來。他翻下馬,出自己的劍,一步一步朝走了過去。
劍刃在布滿沙石的地上劃而過,在姜嶠腳邊停下。
一時間,眾人屏住呼吸,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了。
可偏偏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刻,竟還有人不要命地闖了旋渦中心——
“侯爺,是我幫云垂野傳信,幫他放走了你的妾,這事是我做錯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楚芳菲臉發白,仍以為霍奚舟是沖自己而來,不顧楚邕的眼神,自顧自地說著,毫沒有察覺到姜嶠在聽到這番話時,子僵了片刻。
楚邕臉越來越難看,恨不得能立刻將楚芳菲那張上。
霍奚舟的目終于從姜嶠上偏移了些許,落向了楚芳菲,開口說了今日第一句話,“是你……”
楚芳菲被他這一眼看得遍生寒,為姜嶠開的話也說得七八糟起來,“是我!但此,此人不過是我萍水相逢的路人,雖然,他半夜盜了我的馬,但,但也從山匪手下救了不百姓,還算是個好人,侯爺放他一條生路……”
話音未落,楚芳菲忽然被懷里扶著的人用力推了一把,朝旁邊栽了過去。
姜嶠用最后一氣力推開了楚芳菲,啞著嗓音吐出兩字,“滾開。”
楚芳菲僵住,轉頭看向姜嶠,滿臉的不可置信。
姜嶠沉著臉,白日里還溫和如水的一雙眉眼,此刻含著怒意,冷漠而鋒利,“現在在這兒胡言語、惺惺作態有何用?!若非你拖累,我又怎會這麼輕易就被他們追上?”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各異。
楚芳菲徹底呆住了,腦子里電火石地閃過什麼,來不及一一理清,只能勉強捉住一個,“追殺你的仇家是……”
不等說完,姜嶠忽地放下手,一把攥住了扎在自己上的箭羽,一咬牙,竟是將那扎得并不算深的箭簇猛地拔了出來。
這箭簇雖不似普通羽箭的箭頭,有那般尖銳的倒鉤,但擅自拔出亦會擴大傷口,帶出。
拔出箭的一瞬間,姜嶠臉霎時變得慘白,整個人都在抖,但卻仍是提起氣力,一把拽住手腕上的繩結,將楚芳菲又拉到前,握著沾的箭簇,狠狠抵在了的頸側。
霍奚舟眸一沉,眉眼間忽地騰起怒火,視線卻并未落在楚芳菲頸側的箭簇上,而是死死盯著別。
“放我走……否則我就殺了。”
姜嶠強撐著一口氣,啞著嗓音威脅道,目直直看向霍奚舟后的楚邕。
楚邕變了臉,卻無能為力地攥了手里的韁繩,一聲不吭。
霍奚舟薄開合,嗓音的溫度冷得駭人,“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繼續向前走了一步,渾然不把楚芳菲的死活放在眼里。
姜嶠的視線重新落回霍奚舟上,只是眼前卻已經現出重影,攥著羽箭的手微微收。
楚芳菲怔怔地看著前方,眼神卻失去了焦點。任由那尖利的箭簇抵在頸側,甚至能覺到箭簇上還帶著余溫的正沿著自己的脖頸蜿蜒而下,然而被刺穿的痛卻遲遲沒有傳來。
下一刻,霍奚舟抬劍一揮。
姜嶠攥著的響箭“鐺”地一聲被削斷,抵在楚芳菲頸間的箭簇驟然墜地,落在的擺上。
楚芳菲只覺得眼前黑影閃過,側忽地掠過一陣風,直到手腕上被一大力扯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側眸朝旁邊看去。
霍奚舟已經將姜嶠打橫抱了起來,臉鷙地看向那系在和楚芳菲之間的繩結。
這樣的霍奚舟,令楚芳菲覺得十分陌生也非常懼怕。有那麼一瞬,甚至覺得霍奚舟是想要將整只手削斷的……
然而最終,霍奚舟還是下了那殺意,只是揮劍斬斷了繩結,隨后抱著姜嶠旋離去。
接著,圍聚的將士們也立刻放下兵械,浩浩地跟在霍奚舟后離開,震得地上的沙石上下跳,揚起陣陣塵土。
凄清的月下,楚芳菲神恍惚地跌坐在地上,發髻凌狼狽,頸邊鮮淋淋。
楚邕終于下馬趕了過來,臉青白地將披風罩在了楚芳菲上。
楚芳菲仍呆愣地著霍奚舟匆匆離開的背影,這才發現他懷里的人不知何時散了束發的緞帶,如墨的青自他臂彎垂落而下,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旖旎。
“到底……是什麼人?”
楚邕咬牙,一字一句道,“就是侯爺的那位妾!”
楚芳菲眼睫了,約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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