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太醫院的太醫親臨,不然越州城早晚會變一座死城。
“大人,你們就行行好吧。”
君凝曉之以,之以理,幾個人低聲商量了一陣兒,終於同意讓跟著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瘟疫可不是兒戲,隨時都能要了你我的命,你要是不幸死了……”老大夫指向那堆滿了的車,毫不避諱道:“那就是你的下場。”
“嗯,我一定會小心的。”
君凝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小心再小心。
“嗯。”那老者點了點頭,對麵前這個看上去聽話懂事的小姑娘頗為滿意,“這位是李老,這位是陳大夫,至於我,單姓趙,你我趙大夫吧。”
“至於剩下的幾位大夫,我就不給你一一介紹了,這幾日你跟在我們邊,早晚都會認識的。”
君凝眼珠轉了轉,乖巧點頭,“小姓寧,家中排行老二,大人們我寧二吧。”
“事不宜遲,你若是不的話,就先跟著我做事吧。”
趙大夫說完,便快步往白帳走去,君凝隨其後。
直到了帳,君凝才真切地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瘟疫有多駭人。
以前隻在醫書上見過的東西如今真切地發生在眼前,卻比之書中恐怖百倍。
不大的帳子裏都是染了疫病的百姓,他們躺在堅狹窄的木板床上,皮上生出水泡,麵容脹紅,口中不時嘔出穢,上的布麻幾乎已經發酸發臭。
趙大夫見發愣,以為是被嚇傻了。
“你既然進了這裏,現在想要反悔可來不及了。”
君凝沉默著走到離著最近的那張木板床邊,床上正躺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紮著一雙辮子的半大孩子,見到君凝走過來,小孩不安的閉著眼睛,一張白的臉蛋上滿是淚痕,“不,不要把我扔掉,我不想死。”
小孩牙關打著,小手的攥著擺,像隻可憐的。
君凝心中一疼,這樣的年紀,本該在鄉間田野無憂無慮的玩耍,如今卻無助的躺在這裏,生怕自己會被扔到葬崗中,最後一把火燒幹淨。
“你別怕,姐姐不會把你扔掉的。”
君凝放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跟說話。
“你睜開眼睛,告訴姐姐,你哪裏不舒服?”
小孩乍然聽到一個溫的子的聲音,睫一,怯生生的將眼睛睜開一條隙,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君凝戴著麵巾,隻有一雙清亮和的眸子在外麵,兩人目相接,孩神一呆,睜大了眼睛,“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啊,你是來接我的仙嗎?”
“乖乖,姐姐不是來接你走的,姐姐是來救你的。”
“可是,可是我已經要死了,阿娘和爹爹都因為瘟疫死了,我跟他們一樣,上有很多的小痘痘,等它們破了,元元就要死了。”
原來元元,君凝想著,這大抵是的名。
“不會的,元元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壞人已經被趕跑了,等到元元的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已經沒有家了。”元元攤開手掌,手心中正攥著一個皺皺的平安符,“姐姐,這是阿娘留給我的,說有了這個,元元就會長命百歲,我雖然年紀小,卻知道娘親是在安我,元元想和家人生活在一起,那樣不長命百歲也沒有關係的。”
君凝默了一瞬,心中一陣不是滋味兒。
這麽大的孩子,若不是經曆了刻骨銘心的生離死別,又怎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呢。
“元元,你的娘親希你好好的活下去,姐姐也希你能堅強地活著,這場瘟疫總會結束的,等你完全好了,你想吃什麽,姐姐都買給你,好不好?”
君凝微微彎腰,平視著元元的眼睛,清澈的眸子中滿是認真。
趙大夫看兩個人挨得如此之近,便想上前阻止。
他剛到兩人邊,便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娃娃格外鄭重的點頭,臉上也神奇的多了幾分生機。
“嗯,謝謝姐姐,我等著姐姐咳咳咳咳!”
“小心。”
趙大夫扯著君凝的手臂,將帶遠了些。
元元著床邊,吐得昏天暗地,整張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君凝回看向趙大夫,眸中幾分威儀一閃而過。
須臾間,趙大夫被的眼神嚇到了,可等他眨了眨眼,再看過去時,那寧二分明低著頭,哪有什麽威儀聲勢。
他了太,心道,一定是自己接連著幾日沒好好休息,如今竟然出現幻覺了。
“我知道你同他們,可你看看,這麽多人,你同的過來嗎?”
趙大夫歎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寧二,你年紀小,難免會同心泛濫,但隻要沒有能完全解決瘟疫的藥方,染的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你又何必因為這一時的不忍,反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呢?”
“他們都是邶國的子民,與我們一母同胞。”
“那又如何,說句不好聽的……”趙大夫把君凝拉到了一旁,小聲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讓他們在死之前有個安的地方,不至於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我們就老老實實的做事,最後拿些銀子,安頓在外的家裏人,至於剩下的……你看看外麵的士兵,我懷疑啊,那位玄王殿下應當是下了死命令,讓所有越州的百姓都困死在這城裏,到時候瘟疫自然就沒有了,他也不必……”
“放肆!”
君凝厲聲一喝,實在聽不得有人這樣去想蕭墨淵,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是蕭墨淵一手造就的,甚至蕭墨淵大可以撒手不管,任憑這些人自生自滅,可他為了越州城的百姓和那些學子,獨自進出越州兩次,最後竟是換來這樣的猜度?
“空口無憑,你怎可這樣汙蔑於人?”
趙大夫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當即梗著脖子嚷道,“寧二,你喊什麽喊,要不是我們好心讓你進來,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小小年紀,裝什麽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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