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舒有些茫然地朝沈凜出手,“沈姑姑,小鄧子他......”
沈凜閉了閉眼,側首長嘆,不忍再看鄧硯塵,對許明舒吩咐道,“你趕去給他大夫吧。”
第109章
昨日一早, 沈凜吩咐府中下人置辦了些果子與酒水,放到備好的馬車上。
臨近年關,同以往一樣前往郊外看三萬沈家軍英靈。
沈家軍中絕大多數是沈國公收留的難民和孤兒, 他們沒有家人, 死后更是無人祭奠,當年那一戰于沈凜而言遠遠不止失去父兄那麼簡單。
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將軍府時, 天已經逐漸暗下來。
外頭天寒地凍, 沈凜忙碌了一天,疲乏伴著疼痛的舊傷早早便用了飯回房歇下。
約莫近了亥時, 被院中一陣吵鬧聲夾雜著丈夫黎瑄的怒吼聲驚醒。
黎瑄一向脾氣好,鮮有怒的時候,待府中下人更是溫和。
沈凜擔心是出了變故, 當即穿好外袍朝房外走出去。
行至前院時, 見黎瑄手握藤條站在那兒, 臉上滿是怒意。
在他邊,跪著一個背朝著沈凜的姿拔的黑男子。
沈凜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過去,聽見黎瑄咬著后槽牙忍氣道, “為主將, 為了兒長拋下前線將士于不顧, 我與侯爺這麼多年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話音未落, 手上的藤條重重地向那人背上打過去。
沈凜心口一窒, 已經明白跪在地上的人是誰了。
北境軍報才到京城不久, 這會兒鄧硯塵便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里。
且不說戰事剛歇他本就了傷,如此晝夜急行趕回京城, 若是在半路上發生意外, 他們如何同鄧硯塵九泉之下的父母代。
黎瑄手中的藤條再次落下來,左手慈悲右手霹靂。
這一下太重了, 鄧硯塵雙手撐在雪地里,冷汗順著額角一滴一滴地落。
“軍中無私事,你既然站在了北境軍營,一言一行都由不得你胡來!你自懂事勤勉,我與侯爺從未苛責于你,如今是縱得你無法無天,軍規也能拋之腦后了!”
黎瑄抖地抬起手中的藤條,對準了面前人。
“如今多雙眼睛盯著我們,私自返京,若是被人告上朝廷參你一本,你知曉是多大的罪過!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鄧沂!”
那個快要被忘的名字再次被出口,饒是沈凜都不免驚訝了幾分。
黎瑄這次當真是氣急了。
沈凜還記得,鄧硯塵初來京城時,黎瑄向引薦時的就是這個名字。
只是后來一點點的,開始只他硯塵。
久而久之,邊人只知道他鄧硯塵,卻不知硯塵是他的表字,鄧沂才是本名。
沈凜當年曾就此事問過丈夫黎瑄后,才知曉鄧沂這個名字的由來。
鄧硯塵父親鄧洵祖籍在山東沂州,經科考前往京城做,而后因善于治河之道被調任至蘇州府遂縣擔任知縣。
鄧硯塵出生那年,困擾遂縣多年的水患被治理。
鄧洵著院前那條源自山東,止于蘇州府地界的沂河,一時間百集。
有著天上銀河,地下沂河之稱的河水,像極了他本人一生輾轉奔波,在同妻子商議后,為襁褓中的嬰兒取名鄧沂。
原本是寄托著父母的名字,在鄧洵和何景枝先后亡后了不忍被提起的傷疤。
沈凜暗自嘆了一口氣,上前扶住黎瑄,走了手中的藤條。
鄧硯塵忍著疼撐著地面,緩緩直起腰。
他手了流進眼里的冷汗,氣若游地開口,“對不起...黎叔叔。”
“我是真的不放心一個人...我想見......”
黎瑄負手而立,別開眼不忍再看鄧硯塵。
這個孩子自養在將軍府里,雖不是親生但也同親生并無區別。
鄧硯塵自懂事聽話,小心謹慎,無論是平素起居生活還是練功習武從不讓邊人為他多半點心。
唯獨一到許明舒的事,便什麼都顧不上,連自己命都能拋之腦后。
沈凜勸解了幾聲后吩咐邊的下人將鄧硯塵扶進去,看他安靜地坐在椅凳上任由府中大夫替他包扎上藥。
堂沒人開口說話,靜得只能聽見料和涂藥時的響聲。
沈凜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了看黎瑄又看向鄧硯塵。
“你這麼急著回來,究竟是出了什麼不放心的事?”
鄧硯塵低著頭,面有些蒼白,沒有說話。
沈凜環視左右,示意邊侍奉的人離開。
直到房間只剩他們三人時,鄧硯塵抬首,一字一句道:“明舒給我的來信里說,四皇子蕭瑜私養親兵,意圖謀反。”
“什麼?”
聞言,沈凜和黎瑄面面相覷,皆是一驚。
沈凜皺眉道:“如何發現的,可有證據?”
鄧硯塵苦笑一下,“若是有確切的證據,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提防了。”
黎瑄垂下眼簾,問道:“儲君之位空缺,所以,你們是怕四皇子趁著皇帝病重生事。”
“宮里都在傳,宸貴妃娘娘有意將侄嫁給七皇子。此舉,就是為了四皇子盡早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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