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維正被水一般涌腦子的陌生漢語搞得頭大,市中心的路又難開,雙重夾擊之下,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語言能力產生了懷疑。木子君一臉好奇地看著他,他盡量把謊話編得合理:“他……他教了我好多中文俚語。”
“俚語?”木子君更奇怪了,“哪些?”
“擒故縱啊,這個那個的,”宋維踩了剎車,目盯著斑馬線后面的紅燈,“什麼意思?”
木子君恍然:“教得這麼深啊……擒故縱,擒故縱就是……”組織語言片刻,握拳道:“比如我想把一只抓起來,就先假裝把它放跑!”
綠燈亮了,宋維皮卡遲鈍起步。木子君握著拳停頓片刻,向他的眼神和語氣都篤定:“然后這只自己就會自己跑到我邊!”
宋維:……怎麼又和扯上關系了。
中文。
好難。
***
大概是拿家耽誤了時間,宋維那晚回來得更晚。木子君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房門閉,想起書店還有事沒做完,也沒他,洗漱過后便趕過去了。
宋維最近本沒時間管書店,也是只有沒課的時候過來,本月營業額可謂跌到無可救藥,全憑那點網店的收撐著。木子君上周剛算過賬,除開進貨本,書店的收益只比的工資高一點。
網店后臺有幾個新單子,都是國絕版的版本。木子君從倉庫里把顧客拍下的幾本書拿出來,撣干凈封皮上的積灰,又用泡沫塑料一件件包好。越洋的運費遠遠大于書本的價格,相信這些讀者愿意付這筆錢,對拍下的書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執念。
前段時間買了些漂亮信紙,用鋼筆在上面寫“閱讀愉快”,然后夾到書的扉頁,繼而去打印快遞單。有一本書的地址很奇特,竟然是香港的一寺廟。
木子君奇怪地看了那地址一會兒,把書包好,然后和快遞單一并放到柜臺旁的紙箱,準備一并寄出。
剛忙完,書店的門傳來兩聲輕扣。木子君抬頭去,竟看見一張悉的臉。
撒莎。
穿著寬松的襯和白長,手里照常著杯咖啡,另一只手拿著一個布袋,里面裝著整齊的一摞紙。木子君目移回的臉,趕忙起和打招呼。
“你怎麼來這里了?”
撒莎小心地把門關上,拎著袋子走到面前。木子君找了把椅子和面對面坐下,謹慎地喝了口咖啡,環顧四周的書。
“有一些葉先生的消息,”最終把目移回來,“還有東西要給你,我正好來這邊辦事,就順便捎過來了。”
說完,便從布袋里拿出一摞紙,繼而用兩張邀請函蓋在上面。
又是兩張邀請函。木子君想起唐葵給自己的那兩張門票,心里一時也納悶——這是什麼在澳華人的方禮節嗎……
“我主編聯系我了,”撒莎把的注意力回來,“給葉先生的書打過幾次電話,書都說他最近在籌備公司創辦的四十年慶典,沒有時間理私人事務。”
“我以為他們兩個是有私?”
“有私的是我主編的父親和葉先生,不是我主編,”撒莎說,“但是《悉華周報》收到了這場慶典的方邀請,有兩個記者的名額。不過這種活沒什麼價值,就找關系把名額給你們了——葉先生會致辭。”
兩張邀請函遞過來,封面是燙金的雙語字,“憑邀請函場”。木子君翻開掃讀,前兩頁照常寫的是企業創辦的篳路藍縷,華人在異國創業的不易,中頁是高層和東的照片,滿頭白發的葉汝秋也在其中。
縱然是自家長輩敵,木子君也不得不承認,這葉家的確是基因良好,幾代兒都傳了葉汝秋的神俊逸,一副old money的氣場。
至于慶典舉辦的時間……
木子君的目移向邀請函的末尾,看到就在這周日晚上,地點則在北悉尼臨海的一酒店會場。
“在悉尼?”確認道。
“對,《悉華周報》和他公司的總部都在悉尼,”撒莎說,“大型公司的總部都在悉尼,那邊是港口城市,天氣好,商業氣息也濃。墨爾本這座城市比較……”
木子君猜測搬過來的原因:“風大雨大,適合搞藝?”
撒莎:“風大雨大,人就抑郁,藝的本質是抑郁。”
懂了。
追求抑郁的撒莎把兩張邀請函給了木子君,又把剛才放到桌上的那摞紙拿給。厚度約麼二三十張,雙面打印,細嗅還有油墨的氣息,仿佛是幾小時前才印出來的。
“你們那天走以后,”撒莎晃了下,明顯比剛才張,木子君猜出這才是今天來書店的本原因,“我覺得你們說的很對,我應該開始寫了,最近也推掉了一些工作,這個是小說的開頭。”
木子君很意外:“給我看嗎?”
“對,你幫我看看寫得怎麼樣,”撒莎纏著十指,“我第一次寫小說,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木子君垂眸淺淺掃了下開頭,興趣立刻提了起來。把那摞白紙在桌面上磕平,手拍了下撒莎的肩膀。
“沒問題,我幫你看,”說,“你別張,我從小就看青春疼痛文學,有富的閱讀經驗。”
撒莎:……
好像給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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