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宋維,是一個價廉的商。
***
宋維給發的500澳元現金還沒在兜里揣熱乎,就被當房租出去了。
兩周房租440刀,木子君背著手站在客廳,等房東把那十張嶄新的50元澳幣點數清楚,又找還給三張皺的20元,上面仿佛還有油漬,印證了這位房東白天在后廚的工作。木子君記得由嘉和說過澳幣可以過水,干脆捻著那三張澳幣去了衛生間,用水沖洗一番之后,再用晾服的夾子夾在了臥室里。
下午宋維給檢查完論文就提了,這時候所有作業了結,當真是無事一輕。躺回靠墻的狹窄單人床,看到家里人在詢問最近的況,應付著回了幾句。
說到一半,又想起了上次媽媽說爺爺已經出院的事,便隨口問道:[爺爺最近怎麼樣呀?]
家:[還是那個樣子呀,自己悶在家里,誰也不見]
家:[覺前幾年脾氣還是好的,最近越來越怪]
木子君:[他是照顧別人緒一輩子,歲數大了,不想忍了吧]
話里有話,沒有人回復了。
真憾。木子君看過爺爺年輕時的照片,西裝革履,宇軒昂,意氣風發的樣子就像從民國劇里走出來的。為了那些閑言碎語忍了自己,委屈了人,最后換來的,是一個旁人口中的“怪老頭”。
也不是沒想過彌補,于是等了一輩子,找了一輩子。最后要是只得一個“已經不你了”的結局……木子君心口微微了一下。
又下意識地去手腕上的玉珠,冰涼沁骨。白天陳笑問的消息還沒回復,既然宋維他……煩意大利人,也沒興致單獨找車來回,編輯了段禮貌的話便推辭了。
理完一個又一個,木子君剛準備睡覺,微信又響了,是由嘉轉發了個推文。
由嘉:[新開的Brunch]
由嘉:[明天去嗎?去二免一,我和隋莊請你吃白食]
木子君:[你真是致力向我證明你中文沒有退化]
木子君:[吃白食也不能這麼用!!]
由嘉:[……這樣嗎]
由嘉:[10點見!]
……
十點,Brunch餐廳。
木子君就沒見過比墨爾本更熱衷于早午餐的城市,新店日日開業,座位日日滿。由嘉和隋莊找了靠窗方桌等木子君,人剛坐下,就看見由嘉拿出手機,宣布道:“震驚,Amazing!今天早上我一刷IG,好友推薦竟然給我推了River!他個古代人竟然注冊現代賬號了!”
木子君:……
“這頭像,”隋莊也應和道,拿過由嘉手機觀,“怎麼有種友視角的覺。”
木子君:…………
大早上這是來干嘛的。
“不對啊,好友推薦,我和他有什麼共同好友,”由嘉奇怪,看向隋莊,“我以為是你那邊給我推過來的。”
“我沒關注他啊。”隋莊一臉茫然,不過話都說到這兒了,他干脆打開自己手機,給宋維的賬號發送了一個關注請求。
“我來Request一下。”隋莊說。
三秒后。
隋莊:“……他把我Refuse了。”
由嘉:“……以R還R!”
木子君想笑不敢笑,又不想說那照片和賬號都是出自手下,全程假裝沒聽見,不在乎,一心看菜單,凡塵俗世與我無關。
“我要這個可頌的。”和由嘉說。
由嘉比了個手勢,把三個人的咖啡和早午餐都統計好,過服務生來一一點單。難得上一波作業都提了下一波作業還沒來,三個人都很松弛,邊吃邊聊,窗外落進一地早春天。
木子君覺得自己很喜歡由嘉,也很喜歡和在一起,更喜歡有什麼事都上。自認不算向,但也沒有外向到可以隨手撿朋友的地步,沒想到來墨爾本第一天就被由嘉撿走了。帶一步步地認識了墨爾本這座城市,也一步步地……
側頭看向窗外,在由嘉和隋莊的談聲里喝了口咖啡,神恍惚。
一步步地,認識了宋維。
手機忽然響了。
由嘉和隋莊正聊得火熱,余掃了一眼木子君,看拿著手機和人說話,沒說幾句神就顯出驚訝。片刻之后,把電話掛斷,手機上隨即響起一聲未讀消息的提醒。
“怎麼了?”由嘉側頭問。
“那個私房酒樓的陳笑問和我說,”木子君之前和提過酒樓的事,理解起來也不費勁,“他幫我在一些老移民圈子里問了金紅玫的事,有人回復他了。”
“誰呀?”由嘉睜大眼睛。
木子君把剛收到消息的那張圖點開放大,朝由嘉的方向轉過去:“這個紅頭發的孩。”
那還不是一張單人照,是一張樂隊的海報。那位紅發姑娘個子很高,懷里抱了把貝斯,皮略黑,氣質甚至還有點像由嘉。海報右側是樂隊員的名字,這個孩排在第三位。
“Judy Tang.”由嘉念道。
“對,”木子君把海報收了回來,“他和我說,這個Judy的孩子告訴他,自己小時候家里掛了一張很大的合照,是爺爺小時候拍的。合照里面有一個人,金紅玫。”
“也是墨爾本華人嗎?”
“不是,在Bendigo長大的,”木子君回憶著陳笑問轉述的話,“是爺爺小時候在墨爾本生活過。不過最近樂隊在悉尼巡演,特別忙,這周末去給酒樓二十周年慶典現場表演的時候可以和我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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