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從學校離開，駱歸一瞥一眼副駕上拆禮的姑娘，沉聲：“別惹你媽媽發火，舅舅也保不住你。”

“誰說的，”嚴糯糯不以為意，“爸爸保不住，舅舅一定可以。”

這頂高帽子一旦戴上，就很難摘下。

駱歸一無奈：“你媽媽火起來六親不認，舅舅跟你一個等級，自難保。”

嚴糯糯嘟起，哼哼嘰嘰跟他撒：“可你會給挖坑，都掉進來了還察覺不到。”

“......”駱歸一氣笑了，“我那都是為了救你！”

不識好人心。

“好啦好啦，”嚴糯糯給他順，“舅舅是世界上最棒的舅舅。”

駱歸一搖頭。

車子駛了一段，嚴糯糯把懷裏的禮推在腳邊，著一把夾子音：“舅舅~”

“......”駱歸一眉心跳了跳，“舅舅沒錢，不給買。”

嚴糯糯鼓鼓腮：“又不是多貴的東西。”

“上次給你買新款球鞋的事被你媽媽發現了，”駱歸一皮笑不笑，“五塊以上的事免談。”

“......”

現在這個社會，五塊錢夠幹嘛的嘛。

沉默短瞬，嚴糯糯問：“舅舅，你找舅媽了嗎？”

“沒有，”駱歸一不茍言笑，“舅舅沒有結婚的打算。”

“所以，”嚴糯糯問，“你賺錢想給誰呢？”

“......”

嚴糯糯自問自答：“當然是給您最最可的外甥嚴糯糯小姐啦。”

“......”駱歸一頭痛至極，“想買什麽？”

這話意味著鬆口，嚴糯糯歡呼一聲：“我想要大飛機。”

“......”

沉默。

寂寂數秒，駱歸一盡量平靜推測：“不是天上飛的那種大飛機，對不對？”

“飛機還有水裏遊的嗎，”嚴糯糯跟他耍賴，“當然是天上飛的那種啦。”

“......”

過了良久，駱歸一將車子駛進停車位，破罐子破摔：“下車，換你開。”

嚴糯糯還沒考駕照，不由得驚訝：“幹嘛，我不會開。”

“不會開才好，”駱歸一睨，沒好氣，“來創死我。”

“......”

舅甥倆大眼瞪小眼。

氣氛僵持在這裏。

半晌，嚴糯糯眼睫快速扇，像是極為大方的退了一步：“好吧，那我不要大飛機了，隻要一個限量版的樂高飛機，行了嗎？”

“......”駱歸一角扯出笑，卻涼颼颼的，“你一開始的打算，就是這套樂高吧？”

還敢跟他玩這套商談規則。

“舅舅~這套跟真的飛機一比，一點都不貴，”嚴糯糯長了夾子音，“也就...9999。”

“......”

那可真是。

好、便、宜、呢！

嚴糯糯抱住他一條結實的手臂：“舅舅，咱倆一把屎一把尿的一起長大，看在我沒你聰明，沒你好看的份上，你經濟上...略略意思一下啦。”

駱歸一細長的眼睛含著，深不可測打量。

這丫頭他看著長大，一般把馬屁拍到這份上，指定是有貓膩。

“你得罪誰了？”他不顯山不水，閑聊一般，“或者，想討好誰？”

“......”嚴糯糯卷翹的眼睫撲簌，“我就不能是自己喜歡嗎。”

“你喜歡飛機？”駱歸一嗬笑，“你連半個小時都坐不住。”

哪裏有耐心去拚這玩意兒。

嚴糯糯被問到心虛，緒也漸漸低迷起來。

“嚴糯糯，”駱歸一向來敏銳，語調肅重，“你還要過段時間才滿18，如果你是談了，你會看到你爸爸媽媽發火的樣子。”

“......”嚴糯糯別別扭扭的，小聲反駁，“那我不可以喜歡人了嗎？”

駱歸一角的笑不見了，淩厲的目盯住：“這事舅舅做不了主，你自去找你爸媽說。”

“......”

嚴糯糯雖被家人寵溺著長大，卻並未曾做過極為出格的事。

見舅舅發火，垂下腦袋，手指住角，怯生生道：“沒談，就是喜歡。”

“......”駱歸一沒過，不懂喜歡的覺，他兀自沉思片刻，理智地問，“為什麽要送這麽貴的禮給別人？”

“是賠，”嚴糯糯乖乖地說，“上個月的無人機比賽，我把他一萬塊的無人機給撞壞了。”

雖說比賽就有損壞的風險，但總心懷愧疚，想補償一二。

駱歸一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淡淡提道：“拿回來，舅舅幫他修好。”

“......”嚴糯糯抿了抿，小小聲，“我試過了，他不理人。”

“所以，”駱歸一無悲無喜，平靜指出事實，“你是單相思。”

“......”

沉默等於默認。

駱歸一被氣笑了：“單相思就算了，人家不搭理你，還往上，看你爸不打斷你的。”

“......”嚴糯糯凸凸下，“學霸總是有些傲氣的嘛。”

駱歸一被氣到摁住眉骨，一個字都不想講。

小丫頭順風順水慣了，難得到不甩的人，都搞不清楚那是喜歡還是征服。

“舅舅，”嚴糯糯睜著天真爛漫的眼，“爸爸一開始也不理媽媽，但他是喜歡媽媽的。”

“那能一樣？”駱歸一揚著調，嗬斥道，“他隻是上不搭理你媽，行上可沒含糊。”

“......”嚴糯糯失的“哦”了聲，“我再試最後一次，行嗎？”

駱歸一冷笑：“舅舅可以幫你買天上飛的大飛機，但不可能幫你追男人。”

他刻意暫停，待平複些許，冷冰冰補了句：“金湛要來這邊找你玩，你爸媽還要在深港待幾天，你負責接待他。”

金湛是金歲榮姐姐的兒子，比嚴糯糯大四歲，今年剛大學畢業。

“......”嚴糯糯吭吭哧哧的，“金歲榮叔叔要過來嗎？”

“他沒空，”駱歸一淡聲，“他每次一見你就想讓你喊他幹爸，你爸都想斷他了，能允許他過來？”

嚴糯糯輕輕哼了下：“我不想跟金湛哥哥在一起，他老是欺負人。”

“世家爺總有些脾氣，”駱歸一說，“在你這兒，他可沒占過便宜。”

他角勾起笑，意有所指：“人家讓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