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294.一種破碎的絕

不管怎麽樣，今晚葉笙是激陸庭洲的。

如果沒有陸庭洲提前幫他聯係唐尹，又幫帶了小柚子幾個小時，今天一定手忙腳。

陸庭洲沒有放手，隻是對葉笙道：“孩子睡著了，還是我抱著吧。”

他看了一眼葉笙邊站著的張嬸和秦老爺子，繼續道

：“兩位老人家也累了，張叔就在樓下等著，我讓張叔送他們一起回去。”

葉笙頓了頓，思索片刻後，也沒拒絕陸庭洲的提議，“那就麻煩你和張叔了。”

陸庭洲點了點頭，看向張嬸和秦老爺子，一貫冷漠的臉上此時卻帶著一客氣和討好，“兩位請隨我來。”

他甚至覺那位秦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帶著一明顯的不善。

等張嬸和秦老爺子隨陸庭洲離開醫院後，整個急診室外的走廊裏，變得格外安靜起來。

甚至還能聽到手表的指針走的聲音，滴答滴答地響著。

安安靜靜地在外麵的椅子上坐下，雙眼落在手室上那盞亮起的紅燈，心裏的恐慌一點一點地溢出來。

一如當年，母親病發後進手室的景。

也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守在手室外，聽著手表的指針一圈又一圈地走過去，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圈，隻清晰得記得當時手室的門推開後，醫生那一句——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的母親死在了手臺上，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現在回想起當初那一幕，看著麵前這盞不知道何時會滅掉的紅燈，卻不由自主地想象著醫生出來後會跟說的話，整個人抖得越來越厲害。

握著拳頭，抖著聲音祈禱。

師父，您一定要平安出來，笙笙在外麵等您呢。

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始終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手室的門，手表的指針仍然一下一下地走著。

陸庭州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葉笙像個丟了魂的木偶，眼神空又茫然地落在手室的門上。

眼尾泛著紅，還帶著一種破碎的絕。

這讓他想起了當年葉笙母親去世時的樣子，也像這個樣子，茫然無措，卻又故作堅強。

但眼底的破碎還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尤其是看著故作堅強地跟他說沒事時樣子，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心如刀割。

之後，眼淚沒流過一滴，隻是安安靜靜地理母親的後事，即便是到下葬那天，站在墓前都沒哭過，卻在離開墓前沒幾步，暈倒在地。

陸庭州覺得自己的心髒狠狠扯痛了一下，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

“笙笙。”

他站在邊，輕輕喚了一聲。

葉笙的子微微僵住，許久，才茫然地側過頭來，對上他深沉的目時，眼神裏閃過一訝異。

沒想到陸庭州這麽晚了還會過來，以為送走張嬸他們之後，他也就一並回家了。

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對他點了一下頭，重新將目回到了手室的門上，一瞬不瞬地盯著。

陸庭州有些擔心，他看了一會兒，又離開了。

幾分鍾後，他端了一杯熱牛過來，在邊坐下，“夜裏涼，先喝杯牛暖和一下。”

葉笙不喜歡喝牛，隻是這會兒心裏發慌，還是出手，將牛接了過去，道了聲謝，“謝謝。”

許是幾個小時都沒開口的緣故，這會兒一說話，才發現生意嘶啞得厲害，好像被刀片割過了一般。

陸庭州聽得眉心微蹙，卻不知道該怎麽安。

“唐尹是心髒方麵的專家，老人家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笙端著牛的手微微一，隨後，點了點頭。

“陸總。”

稍許，葉笙緩緩開口，“這麽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這場手注定會是一個不眠夜，葉笙沒理由讓陸庭州在這裏陪耗時間。

陸庭州也知道葉笙不想欠他人，拐彎抹角地趕他走，他沉了片刻後，道：

“我在等唐尹。”

葉笙怔了一下，側目看他。

對上葉笙的視線，陸庭州心虛地避開了葉笙的目，“咳……我擔心他做完手後太累，要送他回家。”

葉笙：“？？？”

雖然這種時候不該想些有的沒的，但陸庭州這話為什麽聽上去怪怪的。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陸庭州都這麽說了，葉笙再開口趕他回去就顯得過於自作多了，便沒再說什麽了。

此時，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葉笙的神經一直繃著，沒有半點睡意，陸庭州也沒打擾，隻是安安靜靜地陪在邊坐著。

“笙笙。”

過了好久，葉笙才聽到陸庭州又了一聲。

回神，側目看他。

“裏麵的老人是？”

怕葉笙太過擔心裏麵的病人，也怕葉笙的神經繃得太，陸庭州終於找了一個不那麽牽強的話題轉移葉笙的注意力。

葉笙倒也沒瞞他，道：

“他是我師父，我的那些醫都是他老人家親自教的。”

陸庭州心底一驚，之前他聽小柚子提起過幾次“師公”，原來竟是這位老人家麽？

“當年我離開……”

說到這裏，似乎是提了什麽不太合適的話題，葉笙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道：

“我出去旅遊的時候，生病了，正好遇上他和張嬸他們，就把我帶回去了。”

當時，懷著小柚子已經兩個月了，整個人不論是緒還是狀態都很差，甚至小柚子當時差點就沒了。

兩個月的胎像本就不穩，加上自己憂思過重，如果沒有遇上顧老他們，或許重生回來沒多久就死了。

蘇醒後，顧老說憂思過重，心頭鬱結之氣過重。

這是中醫的說法，說白了，就是重度抑鬱癥。

那個時候，幾乎是用了半年的時間，才從抑鬱癥中走出來，小柚子也因此而早產，好在……一切都過來了。

陸庭州聽提起當年的事，臉微微泛白，眸底湧上一沉痛和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