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殿出來的時候已是戌時二刻,陸夭見門口端著糕點果子的周總管,知他應是聽去了大半。
舉手之勞,干脆結個善緣吧。
“總管晚些再進去吧,皇上可能需要單獨靜會兒。”
周總管不得這一聲兒。
“老奴出去送送王妃吧。”他來個小侍,將手中的東西給了那人,“您今晚去哪兒歇著?”
眷留宿宮中先例不多,通常都是某個娘娘的親眷,所以住在本人的宮里即可。
陸夭是奉旨辦喪事,所以周總管可以看著安排,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
“我去聽音閣吧,天也不早了,就不麻煩總管了。”
周總管心底愈發欽佩這位王妃的細致微,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能不麻煩就不麻煩,并不因為自己份水漲船高就不把他們這些下人當人看。
“那王妃自便,但凡有需求,就差人來找我。”
陸夭點頭。
從這里到聽音閣不過幾步之遙,一路穿過角花門,夜浸了天空,星繁盛,看得出明日是個好天氣。
只是剛剛啟獻帝的話還言猶在耳,多有些影響心。
微微嘆口氣,沒注意前方,徑直撞上個人,被撞那人立刻跪下了。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陸夭后退半步,因為宮里有喪事,所以到都點了燈籠,借著亮,看清那是舒貴妃邊的宮。
“無妨。”
不為難對方,預備繞過去時,就見那宮快速攔在前面。
“王妃恕罪,奴婢奉命請王妃過去一敘。”
這種半強的態度讓陸夭心上涌起兩分不悅,
況且和舒貴妃現在也已不再是同一陣線了,想不出有什麼必須去的理由。
但上還維持著基本的客套。
“本王妃還有事,改日再去貴妃娘娘那里叨擾吧。”
那宮急了,再度攔住陸夭的去路。
“還王妃不要難為奴婢。”
“放肆!”陸夭呵斥一聲,“你這是想以下犯上嗎?舒貴妃就是這麼你來請本王妃的?”
那宮愣了愣,似是沒有料到,向來溫和好說話的寧王妃會突然發難。
“本王妃皇上所托,全權負責太子妃喪事,忙得腳不沾地,你一個小小宮竟然敢強行攔阻。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主子的意思?”
“三皇嬸好大的威。”就見靜王從不遠的影里踱步出來,沖那宮道,“你先回去吧,母妃那里,我晚點去代。”
那宮如蒙大赦,急急忙忙行了個禮,走了。
經過這幾次鋒,陸夭對于靜王已經沒有那種本能的畏懼了。
說穿了,不過是知道彼此過往的底細而已,自己這邊有寧王助力,而靜王連五小姐這個原配都弄丟了。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況且自從上次紅蓮教行刺之后,啟獻帝特地加強了巡邏,這宮里幾乎是眼線,自然也沒什麼可怕的。
“還沒有恭喜三皇嬸,距離皇后之位僅僅一步之遙。”靜
王緩步走過來,他的臉剛好掩映在燈籠影之下,“終于得償所愿了,真是不容易。”
陸夭心底有點想笑,尤其剛剛從啟獻帝那里聽他親口承認有私生子的消息,再看靜王,未免覺得像是跳梁小丑。
沒有回答,徑自越過靜王往前走。就見他迅速后退半步,攔住自己去路。
陸夭抬頭“靜王難不也想攔本王妃不?”
“皇嬸恕罪。”靜王讓開了些許位置,態度也變得客氣了些,“今日特意守候在此,是有事相求。”
陸夭輕哼一聲。
“靜王的心太大了,本王妃沒什麼能幫到你的。”
說畢再度往前走去。
“本王想請皇嬸幫忙說個,工部侍郎家的小兒。”
這話功讓陸夭腳步一頓,工部侍郎?小兒?
若是沒記錯的話,啟獻帝年前才剛剛換了新的工部侍郎,那人是從地方提拔上來的,除了年紀大點,資歷也算是很不錯。
陸夭之所以對一個不相干的人如此關注,是因為前世謝文茵就嫁給了他!
原本太后親自做讓謝文茵跟當朝閣老的孫子聯姻,但卻賭氣嫁給工部侍郎當續弦。
但那人年紀大到足以當爹,還有兩個跟差不多大的繼子,但并沒有兒啊。
陸夭猛地回頭,就見靜王好整以暇地看。
“皇嬸也覺得奇怪吧?工部侍郎怎麼會有兒呢?”他從影里走出來,表看上去滿是算計,“所以本王特意去打聽了一下,發現這一世,他只有一
兒一。”
陸夭了然。
重生無形中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軌跡。
“所以想麻煩皇嬸去幫侄兒說個。”靜王看著陸夭的眼睛,“本王想娶。”
陸夭忍不住蹙眉。
五小姐跟哈倫婚期在即,靜王看起來像是已經死心了,但論家世論地位,這位工部侍郎的兒都不是最優選擇,為何靜王會棄眾多貴而獨獨挑了?
“我與這家人素無往來,怕是莫能助,靜王還是另請高明吧。”
“皇嬸若是想幫忙,勢必可以想到辦法的。”靜王稍稍往前近一步,“作為換,我可以告訴皇嬸一個,那工部侍郎最近確實在托人找續弦。”
陸夭猛地抬頭這是提醒還是威脅?
前世謝文茵的種種遭遇瞬間涌上心頭,明明上流著皇室脈,卻盡流言蜚語。委委屈屈嫁了之后,又何嘗過過一日舉案齊眉的日子?
這樣的覆轍,斷然不會讓謝文茵再重蹈一次。
陸夭冷笑,攏在袖中的拳頭了又,咬牙道。
“多謝靜王提醒,這消息我收下來,但是說一事,我是斷不會出面的。不過作為換,我也可以告訴靜王殿下一件事。”帶點惡作劇的促狹,看向近在咫尺的靜王,“原來這麼巧,靜王跟我家王爺一樣,也是行三。”
“胡說,本王明明行二。”
“是嗎?靜王確定嗎?”陸夭不聲地笑了笑,“有時候無知是件好事。”
說畢,留下兀自沒有反應過來的靜王,徑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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