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剛剛把哈倫和五小姐趕回家，宮里就派來了接人的馬車。

雖然陸仁嘉生前名聲不怎麼好聽，但啟獻帝封鎖了行宮所有不利的消息，對坊間只說是急病而死。

尸也神不知鬼不覺被從天牢運回了東宮。

因著之前懷孕的消息已經對外公布了，這次暴斃，對于許多不明就里的外人來說，還是充滿了唏噓之。

陸家將陸仁嘉剔除族譜的事也沒來得及公告天下，自然而然，就有許多人來給陸夭道惱，畢竟是名義上的親姐姐。

“人死不能復生，還王妃節哀，不要太難過。”這是地位比低的命婦。

“是啊，斯人已逝，王妃千萬保重子，日后為皇室開枝散葉的任務可就落在你上了。”這是宗室年紀大的那些誥命。

陸夭拿帕子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心里恨不得把陸仁嘉拉出來鞭尸。

死都死了，還攪得不得清凈，但表面上仍得出悲戚之，虛應人。

太子作為陸仁嘉原配夫君，這種場合自然不了。

在一干不管真哭假哭但好歹是在哭的眷當中，他顯得格格不。

眾人不明就里，太子自從瘋了之后，不是跟太子妃關系不睦嗎？

聽說兩人在東宮各居一室，誰都不想看見誰，怎麼這會兒看上去心也不大妙呢？是了刺激，記起來以前二人恩的日子麼？

結果就聽太子道。

“我覺得對不起那老太監，說好給他找個對食，結果人就這麼沒了，媳婦兒子一起飛蛋打，不知道他那把年紀，能不能承得住。”說著深深嘆口氣，“我得想辦法再幫他找一個。”

眾人不明就里，唯獨陸夭知道，明明想笑，但顧及這種場合又要拼命

忍住，直憋得肩膀微微抖。

旁邊有人看了不暗暗嘆服，看人家寧王妃這個氣度！

雖然皇室都知道這姐妹倆不合，但人死如燈滅，王妃哭得整個人都在抖啊，真是寬宏大量，襟廣闊，有國母之相。

陸夭不知道自己被夸了一朵花，只知道自己再這麼憋笑下去，怕是等下要厥過去了。

還好這時候寧王走了過來，陸夭也顧不得什麼禮節面子，撲過去伏在他肩頭上，做出噎之姿。

寧王起初被嚇了一跳，陸小夭這是被什麼附了嗎？

以和陸仁嘉的關系，就算此時不仰天大笑，至也得暗自竊喜，怎麼還真哭上了？

這做戲做得也太真了吧？

片刻之后，他才發現，肩膀上趴著的這個小姑娘是在笑，而且笑得很厲害，但外人看上去就像是哭到噎。

“我知道死了你高興，但也犯不著這樣吧。”寧王一邊幫背，一邊納悶，“在府里的時候你不是沉穩的麼？”

陸夭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比起剛剛跟人客套時的裝哭，這次的眼淚絕對貨真價實。

“你那個好侄子還在惦記給他爹拉皮條，說陸仁嘉一尸兩命死了，得再給他找個續弦。”

寧王搖頭失笑，這麼看來，陸小夭跟所有皇室眷也沒什麼區別，都是喜歡閑談八卦。

正想著，又聽說道。

“不過有句話他倒是歪打正著說準了。”

寧王挑眉。

“媳婦兒子一起飛蛋打，這句他倒是很可能說對了。”

陸夭順過氣來，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陸仁嘉的死，已經確定就是啟獻帝的手，只有他能在重重守衛之下，不聲派龍鱗衛進去。哈倫雖然平日不著調，但目力確實一等一的好。

而且即便陸仁嘉生前跟紅蓮教有染，對方也犯不著為一個將死之人冒這麼大險。

所以既然啟獻帝開了頭，那麼后面接二連三應該還會有人因為這件事牽連。

畢竟欽天監已經對外公布了，說太子妃死的時辰不好，是七殺之時，所以死之后，可能會有接連禍事。

這顯然為后面埋了伏筆，就看啟獻帝打算怎麼布這盤棋，以及下一個讓誰去死。

也有可能，下一個手的對象就是寧王府。

想到這里，陸夭和寧王對了個眼神，從彼此眼中都讀到了警惕。

寧王手攬住肩膀。

“放心吧，他還不至于。”

苦計這件事雖然最后被陸小夭整治了一頓，但對于啟獻帝來說，還是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畢竟是一母同胞，而且也算是被他的疏失牽連傷，因此于于理，啟獻帝短期都不會對寧王府下手。

更重要的是，除了自己，他沒有更合適的儲君人選。

太子妃大喪，雖然皇帝可以不影響，但以啟獻帝那種重視名聲的格，斷然不會立刻娶新后。

也就是說，靜

王依然是庶子。

在這段緩沖期，寧王府有足夠時間去做下一步準備。

夫妻二人正在眼神流，就見啟獻帝帶著舒貴妃進來了，眾人急忙行禮。

啟獻帝看著素白的靈堂，沉立良久，看看太子，再看看已呈衰敗之勢的東宮，長長喟嘆一口氣。

老天不庇佑他這一脈，好容易有了嫡孫的期盼，結果又是龍轉的野種。

可笑的是，他還得為這個不貞潔的人收拾殘局，一想到這里，啟獻帝更覺口憋悶。

太子見他來了，很是高興，但也知道顧忌旁人。

他拉著啟獻帝的袖子小聲道。

“這次本王看走了眼，誰知道那人居然那麼短命，不過不打，我正在幫你新對象。”說著看看啟獻帝旁邊的舒貴妃，蹙起眉頭，“這怎麼長的有些像貴妃娘娘，不過老了很多，是姐姐，還是娘？”

舒貴妃角，但勉強把怒火了下去，甚至還沖太子溫婉笑了笑，并未多言。

經歷這番變故之后，啟獻帝已經無心再聽太子的瘋言瘋語，他猛地將袖子從對方手里出來。

“太子因太子妃突然故去，緒不穩，胡言語，朕亦心痛。”說畢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太子，“送去皇陵給列祖列宗守陵，順道靜養些時日再回來吧。”

周總管后退一步躬領命，給兩個隨行的龍鱗衛使個眼，假意攙扶實則挾制，把太子帶走了。

太子兀自還在掙扎呼喊，被龍鱗衛不聲封了兩大，登時說不出話來。

陸夭心頭微微一凜，這麼快就開始對太子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