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鬧出了行刺這樣的大事，但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影響，次日一早，啟獻帝還是宣布此次春狩如期舉行。

行宮在圍場外圍，所有人需要步行過去。準備參加狩獵的宗親和各府子弟早早換上了騎裝，手里握著長弓，后跟著挑細選的駿馬。

宗親勛貴子弟們向來都有不文的規定，最后一日收時要比比看誰的獵獵的更多，所以還沒場，大家就拳掌，提前進戒備狀態。

陸夭起得有些遲，一路小跑到院落門口的時候，寧王已經等在那里。

“怎麼不我？”

寧王垂眸看時，只見穿了利落的紅織錦緞長長，整個人英姿颯爽，順勢又在肩頭披了件薄披風。

“想讓你多睡會，況且你又不下場。”

“你下場你怎麼不先走？”陸夭順手把披風系上，“我自己過去也可以，又不是不認路。”

寧王沒回答，握住的手。

“橫豎都等了，一起走罷。”

一路走過去，日靜靜灑在山野間，天上飄著微云，路兩旁很遠的地界都沒有什麼林，風里夾著花木清新的氣味。

陸夭只覺心曠神怡。

“你說城也是這般風景嗎？”

寧王仔細回憶了下。

“城景致更天然些，不像這里是人工開鑿的園林和亭臺樓閣。城外有座妙峰山，爬到最頂峰往下看，能看到全城的風景。”他眼中浮現出幾許懷念，“母后陪父皇南巡的時候，曾經帶我去過一次，當時是夜里，山下燈火通明，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民居。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日后在這里娶妻生子也是樁事。”

這是寧王第一次跟說這麼多以前的事。

陸夭不免想象，當時年紀小小的謝知蘊，對著山下景想象長大了娶媳婦兒的畫面，一時失笑。

“所以先皇才把城賜給你做封地？”陸夭側頭看他，“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沒去封地？”

“皇上不會讓我走的。”寧王握了的手，“他這人從小就是這樣，不放心的東西就要放在視線范圍，牢牢盯住才踏實。”

陸夭心里一。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若不打算做皇帝的話，更屬意誰？”

“眼下看不出來，靜王沒有長才，小九又太小，剩下幾個母妃份不夠。”他眼神越過前方一干人等，落在了侍衛群里的某個地方，“還有一個，目前尚不知道。”

周圍不員家眷經過，見寧王牽著陸夭，都出心照不宣的歆羨笑容。

寧王不耐煩被人盯著，于是沖陸夭抬抬下。

“帶你抄個近路。”

二人左拐進了條小路，沒走幾步就見路邊也站著個人，定睛認認，發現是靜王邊的太監。再往前看，那一襲勁裝的男子不正是靜王麼，他怎麼會在這里？

若不是邊有寧王在側，陸夭真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跟蹤自己了。

不知為何，心下一，牽著寧王

的手，錯匿在小路旁的大樹后。

寧王一愣，也沒阻止，干脆攬住腰縱一躍，上了大樹。

顯而易見，靜王是在等什麼人，回頭去，這一面住的都是命婦家眷，這次來的命婦都是極有分量的，他到此來的目的，莫非想攀求什麼機緣？

正納悶間，另一頭小路那邊就有人過來了，影影綽綽能看得出來是個姑娘，旁邊還跟著小丫鬟。

及至近一點才發現，是宰相府的蘇五小姐。

靜王這是瘋了嗎？

啟獻帝已經賜婚了，他還要糾纏，顯然是筆不劃算的買賣。

況且退一步說，這一世的五小姐不記得他是誰，又怎麼可能給他機會呢？

這時，五小姐已經走近了，靜王快步向前，一個箭步徑直擋在兩個小姑娘前。

五小姐原本還在跟自家丫鬟說話，沒提防，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往旁邊一躲，結果那件刻斗篷被路邊樹枝鉤住，彈落滿頭桃花。

“五小姐留步。”

被他住的人嚇了一冷汗。

“給靜王殿下請安。”

眼見得已經逃不掉了，五小姐還保持著大家閨秀的端莊，低下頭，福了福子。

靜王眼里涌出千百種緒，前世他倆就是在春狩一見鐘的，那會兒他追逐獵到了小路上，剛好見背著宰相夫人溜出來的五小姐，還幫捉了只傷的兔子。

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個人，就連低頭行禮的規矩都如出一轍，只是聲音著死氣沉沉，不如前世初見面時的清脆婉轉。

“五小姐無需這麼生疏，有點事想麻煩你。”他眼神染了點顯而易見的熱切，見還一臉驚恐地低著頭，便道，“一早偶然捉了只小兔子，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好養，想問問五小姐是不是有興趣。”

說著從后拿出個小巧玲瓏的竹籠，里面是只還沒有掌大的小兔子，發蓬松，煞是討人喜歡。

五小姐眼神一亮，但視線及靜王的時候，還是后退了半步。

“家母不允許我養小，還殿下見諒。”

“那真是可惜，這麼小的兔子，若是放回山林，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靜王故作可惜地嘆了口氣。

五小姐的表果然有些搖。

一旁陸夭看得冒火，這算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迫人家姑娘，火冒三丈就往外沖，結果腳剛邁出去，就見靜王撲通一聲跪在五小姐面前。

包括陸夭在，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過是養個兔子，沒必要行如此大禮吧。

接著就見哈倫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擋在五小姐前。

“拐帶有夫之婦是死罪，況且你堂堂一個大男人，若是拿些金銀珠寶也就算了，撿個破兔子勾搭人家小姑娘，你們大楚皇室都這麼不要臉嗎？”

靜王被這一連串連珠炮似的話罵愣了，待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跪下是被哈倫暗算時，當即怒不可遏，腦子一熱，抄起匕首就直接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