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是上巳節,也是太后壽辰。
今年因為太子瘋癲,皇后被關,所以太后主提出不要大辦,想吃齋念佛,為的是替皇室祈福。
啟獻帝覺得過意不去,特意讓薛夫人進宮,姑嫂見個面,說說己話。
薛夫人帶了二房嫡薛云溪進宮。
平日有薛玉茹獨在前,薛家上下所有適齡姑娘都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
但今時不同往日,薛玉茹已經被送去庵堂清修,薛家必須要再推出個姑娘填補這個空白。
太后坐在上首,薛云溪打量著。
雖然鬢邊已微有華發,卻依舊難掩昔日風華,加之保養得益,年輕時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人。
“這就是老二家的?”太后本想夸一句,又覺得在薛夫人跟前夸二房姑娘似乎不大好,索咽下了這句話。
薛夫人規規矩矩回道。
“是,老太君讓帶進來給太后瞧瞧,說是幾個皇子也到了適婚年紀。”
太后微微蹙眉,老太君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跟其他皇子聯姻,是擔心寧王這張牌不保險?
定定看著薛云溪,神中若有所思。
薛夫人的心跟著咯噔一下,想起太后對寧王的偏,生怕誤會,剛要開口解釋,就聽太后道。
“二丫頭有年頭沒進宮了,大約怪新奇的,讓嬤嬤帶出去逛一圈吧。”
薛云溪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過來,想必太后是有什麼己的話要跟大伯母說,終究自己一個姑娘家坐在這里不方便,便乖巧起,跟著嬤嬤出去了。
薛夫人目送薛云溪離開,低下頭來,略略嘆口氣。
隨即聽見太后開口道“母親相中了哪個適齡的皇子?”
薛夫人微微收斂了心神。
面前的蓮花茶盞散著裊裊青煙,微微有些模糊視線。
“老太君想問問太后的意思。”
問?
母親
明知道看好寧王,現在又打算送人進來跟其他皇子聯姻,這是什麼意思。
“我倒想問問母親什麼意思?”太后輕輕拿起面前的瓷蓋碗,卻并不喝,“是覺得寧王靠不住了嗎?”
薛夫人面有些尷尬,薛家跟寧王之所以陷眼下的尷尬局面,泰半是因為薛玉茹。
所以沒有接這個話茬兒,而是直奔主題。
“太后還記得當年那個孩子嗎?”
看到這個向來善于藏喜怒的小姑子瞬間變了臉,薛夫人心里漫上來一點的竊喜,說不上是什麼心態,仿佛從不行差踏錯的人居然也有了肋。
“太后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個嗎?”
太后到底還是久經風霜,立刻就冷靜了下來。前些日子便覺得不對勁,還特意讓人去查,只是派去的人還沒回來。
“母親你來跟我說這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那個孩子去了家里。”薛夫人幾乎是帶了一點解氣的緒開口,“而且是公主殿下帶過去的。”
太后陡然變了臉。
“琳瑯也知道這件事?”
“這就不知道了。”薛夫人見太后臉不虞,也不敢再散漫,于是正道,“老爺起先就讓人查過,只知道是在城胡同住了十幾年,后來人沒了,也沒聽說留下一男半。薛家已經快馬派人去查了,那房子主人一概不知,連原家主姓什麼都問不出來。”
太后沉不語。
那是薛家試圖掩埋多年的丑事。
當年啟獻帝尚未登基,正是氣方剛的時候。有次去薛家,剛好遇見了寄住在薛家的羅瑜。
羅瑜是薛氏族里送來預備當陪房跟自己
進宮的人選,說白了,就是一旦自己懷孕,可以用來作為籠絡先皇的棋子。結果因姿出眾,被當時只是儲君的啟獻帝看重,春風一度之后想招后宮。
然而又因是自己預備好的丫頭,份特殊,所以薛老太君怕當時的先帝知道后心生猜忌,兒子睡了給父親預備的侍妾,到底名聲不雅,就讓薛爵爺神不知鬼不覺把人送到城。
府里但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諱莫如深。
及至后來,派去照顧羅瑜的人傳信回來說懷孕了。
老太君才發現事不妙。
儲君尚未登基,這孩子若是個孩兒也就罷了,若是個男孩兒,那就是儲君的第一個兒子。
有心想把這對母子滅口,但又顧忌啟獻帝,到底是第一個孩子,也是自己第一個外孫。
一念之差,就把人留下了。
結果沒過多久,就傳來羅瑜投河自盡的消息。
薛老太君大驚,著人多方查找,但最終無功而返,也只得作罷。
后來啟獻帝登基之后也曾派人去薛府去尋,薛老太君只說回老家嫁了人。加上剛登基事兒忙,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又突然冒出個孩子來。
薛夫人看著太后的臉,又忖度著開口。
“老太君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但他長得跟羅……羅姑娘太像了。”說到這里又停頓了下,“而且又是公主殿下帶過去的,很難不讓人起疑。”
“琳瑯的朋友?”太后果然眉立。
“不,聽說是個侍衛。”
太后微微瞇眼,看來是要手管一下小姑娘宮里的事了。
就在皇帝平白無故多出個兒子的時候,陸夭正在跟寧王商量哈倫的婚事。
五小姐的婚事自從陸夭沒出閣的時
候坊間就開始議論了,雖然也覺得這麼一個貴嫁給哈倫這個不著調的玩意兒確實有些委屈了,但總好過跟著靜王。
前世陸夭死的早,沒熬到最后新帝登基,但是仔細想想不難猜到,太子和寧王都死了,論長論賢,自然都是靜王勝出。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嘗過了當皇帝的滋味,誰還甘心屈居人下呢?
所以,陸夭絕不允許五小姐帶著宰相府這麼大一個助力,嫁給靜王。
“哈倫到底是外邦人,在都城沒有基,雖然是高攀相府,但到底有個王子的頭銜,卻也有幾分可談的。”嘆口氣,“可這傻子偏偏不爭氣,愣是把送上門的親事給攪黃了。”
寧王未置可否,宰相府向來中立,倒未必會因為兒嫁給靜王就全力投誠。
“哈倫是沒,但你不是說靜王今日去,也沒討著便宜麼?”
陸夭點點頭,想起當時的場面就忍俊不。
哈倫趁著跟靜王肩而過的時候,在他上用了五花散,常人只要沾了一點,立刻不,更何況是哈倫下手并沒客氣。
想想當時靜王恨不得把皮都要抓破的場景,想,短時期之,這位王爺大概都不會想登門拜訪相府了,因為實在太過丟人。
“既然兩方都沒得著好,那也不算損失。”
寧王眼下琢磨的是另一件事,他們夫妻二人開誠布公互訴衷腸之后,一直被宮里這點事兒牽累,他一直想帶陸小夭去趟城,苦于沒機會開口。
眼下似乎是個不錯的時機。
“這幾日若無事,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他出其不意開口邀請,“天氣不錯,出個門踏青也是好的。”
陸夭被這個提議打,想想覺得不錯,正要答應,就見王管家急三火四跑進來。
“王妃,宰相府那邊送了消息,說想跟咱們再相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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