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一片飛狗跳。

太子抵死不承認陸仁嘉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還說瓷兒，陸仁嘉聞言急得直接哭暈過去。

啟獻帝無奈，只得讓宮里所有沒有當值任務的龍鱗衛都集結起來，去城外找人，務必要把寧王妃盡快找出來，送到宮里。

謝文茵聽到風聲，立刻把今日準備休沐的衛朗回來。

“皇上到抓壯丁，你橫豎也沒有著急的事要辦，改日再休吧。把假勾了，不然等下還得被走，白白浪費一日假期。”

衛朗本打算出宮遠遠地去看一眼妹妹，見謝文茵這麼說，立刻就去找衛隊隊長把假銷掉了。

謝文茵想了想。

“不然這樣，我帶你出去吧，就說去上個香，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經常出宮玩，睜一眼閉一眼的事。”

衛朗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聽見宮通報說司寇司大人到了。

自從上元一別，謝文茵有日子沒看見他了。

司寇依舊俊逸，只是眼底有淡淡的烏青。

“你半夜去做賊了？”謝文茵從小跟他說話隨便慣了，也沒注意措辭。

司寇笑笑。

“被老爺子抓去寫了半宿的策論。”

謝文茵也笑了，司大學士慣做這種事，小時候就是如此，常常出其不意把兒子們抓過去寫策論，寫不出就家法伺候。

那會兒為了幫司寇逃避責罰，謝文茵真是絞盡腦，裝肚子疼，裝頭疼，裝腳疼，裝暈倒，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這兒，忍不住笑了。

“老大人還是這麼力充沛，他之前的風癥，可大好了？”

“就是家母有些不放心，想讓我請寧王妃去府上瞧瞧。”司寇余瞥見謝文茵床頭掛的那盞兔子燈，眸一暖，那還是他上元節送的，沒想到還掛著，“要跟我出去逛逛嗎，你也有日子沒見過寧王妃了吧？”

謝文茵一想的確，陸夭最近雖然經常出宮，但因為都是正事，所以也沒空來聽音閣找。

司寇確實了解。

“如何？要跟我出宮嗎？”

謝文茵猶豫了下，搖搖頭。

司寇詫異地挑眉。

之前已經先答應了衛朗，要帶他出宮，雖然跟司寇出去顯然會更容易些。

下意識眼神去搜尋衛朗，卻發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出去了，在心底搖搖頭，這家伙倒是真有眼力見兒。

“我答應了別人。”謝文茵語氣帶點抱歉，“所以你自己去吧。對了，皇兄也在找三嫂，所以你不妨先回去等，橫豎今日是肯定不能跟你去大學士府了。”

司寇聳聳肩，未置可否。

“你答應的人，是衛侍衛嗎？”

謝文茵點頭。

“他今日要出宮去探妹妹，我答應帶他出去的。”

司寇本想說，他有手有腳為什麼要你帶，但話到邊只是化一個極清淺的笑。

“那公主府改日有空再去看看吧，我到時候再來找你。”

見謝文茵點頭，他也不拖泥帶水，微微頷首，徑自走了。

謝文茵直接去了聽音閣的后院，果然見衛朗在那里值崗。

“去換服。”

衛朗不聲地看，似是沒有聽懂。

“看我干嘛，難不你想穿龍鱗衛的服跟我出去？”謝文茵狡黠地笑笑，“還是你想在這兒換？沒想到衛侍衛這麼大方了。”

衛朗不分辨。

“我知道三嫂大概會在什麼地方，走，我們先去找，再去探你妹妹。”

衛朗知道自己拗不過謝文茵，他沒問為什麼沒跟司寇走。

“給你半柱香時間，逾期的話…”眼前狡黠地眨著眼，“就再給你半柱香時間。”

衛朗

角終于出一不易察覺的笑。

此時此刻的陸夭其實還在陸家。

被寧王追問前世死因，話已經涌到邊，最后卻只是輕描淡寫笑笑。

“謝知蘊，沒想到你這麼大個人，還能被夢騙了。”清淺笑容還掛在角，語氣里帶了點安的分，“只是個夢罷了，別想太多。”

的避重就輕太過明顯，寧王心里浮現出個可怕想法。

“前世是我害死你的？”

陸夭震驚得陡然抬頭，他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肯說。”

可能只有一種，除非瞞的死因與自己有關。

“因為是我害死了你。”

終于說出來了。

人似乎就是這樣，多難開口的話，只要開了個頭，后面就非常順理章了。

“前世我聽信陸仁嘉的蠱，非但給你下了無解之毒，而且還攪黃了你的奪位大計。”陸夭自嘲地笑笑，“不過老天有眼，我最后也遭了報應。”

寧王不自覺攥了的手，直覺自己可能要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話。

果不其然。

“我被掛在都城外的城墻上，被弓箭手一箭穿心。”陸夭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說別人的經歷，“是你屠城替我報了仇，還把我的尸帶回寧王府。你夢到的冰棺是真的，聽到的話也是真的。”

陸夭低下頭，腳下是碾落泥的花瓣，在夜掩映下朦朦朧朧看不大清楚。

陸夭明顯覺到自己的掌心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最差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吧。

覺自己的手被包進寬大厚實的掌心，讓意外的是，那掌心也微微潤著。

抬頭看向寧王，卻被攬悉的懷里。

“一個人背負這些，很辛苦吧？”輕飄飄的話語在耳畔響起，砸在心上卻

激起重重的漣漪。

夜風中花香沉浮，陸夭眼睫上還掛著些許氣。

“你不怪我？”

寧王手將羽睫上的淚抹掉。

“我了解我自己，若是記恨你，本不可能為你報仇。”他視線掃過陸夭通紅的眼尾，最后落在角。

陸夭微微怔住。

是這樣嗎？

“我或許不像你有前世記憶，但兩世的謝知蘊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我想，前世的他，應該也喜歡你。”

在心上許久的大石忽然土崩瓦解。

久違的淚意涌上來，陸夭踮起腳尖，雙手攀上寧王的頸項，地面一高一矮兩道影子重疊在一起，繾綣纏。

從來沒有這樣主過，仿佛把兩輩子的緒都傾注在上面。

寧王只愣了一瞬，幾乎稱得上兇猛地回吻過來。

舌卷著溫的氣息，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這樣的溫甜里。

一墻之隔的府外傳來打更的聲音，陸夭被抵在糲的樹干上，有種的快意。

寧王的手臂箍住細腰，將手指對方濃的墨發之中，兩人仿佛要把錯過的時都補回來一般。

耳鬢廝磨間，寧王在耳畔低聲呢喃。

“你還沒帶我去看過你住的院子。”

陸夭攀著他手臂，呼吸急促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抬眼向寧王的時候，看到他眼中顯而易見的。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卻不想拒絕。

擁著寧王的腰，眼如。

“我帶你去，不但能看，還可以留宿。”

下一刻，覺自己被打橫抱起，隨即大踏步往前走去。

在那人懷里，聽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

“陸小夭。”腔上方傳來呢喃聲，“我心悅你。”

才三更，是夜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