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未央宮

陸仁嘉終于被皇后從小佛堂放了出來，這兩天簡直度日如年，一方面擔心腹中孩子東窗事發，一方面又怕太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下半生無依無靠。

各種胡思想，加之睡不好覺，陸仁嘉熬得眼底青黑，原本潤的雙頰都凹陷下去了。

“知道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嗎？”

陸仁嘉心底忐忑，面上卻不敢顯出心虛，搖搖頭。

“之前太子被關天牢，只有你一人去探視過。”

陸仁嘉險些口而出，那不是你暗示我去的麼，還說他日后是孩子的父親，要親自去報喜。

皇后見神，就知道心里在想什麼，于是冷笑一聲。

“怎麼？想怪本宮？我是讓你去探視，但沒讓你留下尾。”說畢冷眼看著陸仁嘉，“現在這里沒人，你說句實話，太子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陸仁嘉大驚失，皇后居然會這麼想！

雖然在看到天牢中的太子時，腦中確實閃過這個念頭，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萬萬沒有訴諸實踐的可能。

更何況，天牢守衛森嚴，怎麼敢把毒藥帶進去？

“母后，您怎麼能這麼想，太子可是我們母子下半生的倚仗啊！”陸仁嘉急急跪下，眼神惶，抓住皇后的角。

皇后心忖度著陸仁嘉話里的可信度。

也是人，知道這人啊，一旦跟人有了之親，心就會不自覺向著對方。

當初為了借腹生子，不得已出此下策，讓去外面找了野男人，但自己也是棋差一招，沒有算到人心易變。

“天牢護衛說，當日除了你之外，只有你的嬤嬤出過天牢。”

陸仁嘉明顯一怔。

“可我當日是只前去，

沒帶什麼嬤嬤。”

這也是整件事蹊蹺的地方，皇后派去的人也回稟稱，太子妃當日確實是獨自前往，所以出來之后，暗衛也就跟著暗自護送回來了。

以致于本沒有見到所謂的送飯嬤嬤。

“你那日可否給太子帶了食盒？”

陸仁嘉愈發覺得納悶。

“兒媳就是再傻，也知道口之不能擅自帶天牢，怎麼可能明知故犯呢？”

皇后也知應該不會蠢笨至此，但現在整件事矛頭就指向陸仁嘉。

再加上那日陸夭離開之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是不是已經知道借腹生子那件事了？

“你腹中孩子的親爹是誰？”

皇后一字一頓，仿佛在問今日晚膳吃什麼，陸仁嘉卻被這句話嚇得直接癱倒在地。

“是……自然是太子殿下。”

皇后冷冷一笑。

“這里不是皇宮正殿，有話直說便是。”測測地看向地上跪著的太子妃，眼里滿是鄙夷，“本宮總得知道，這便宜孫子是打哪兒來的！”

陸仁嘉緘默不語，在皇后的問聲中漸漸冷靜下來。

太子中毒，所有不利證據都指向自己，皇帝必然要徹查。

皇后此時此刻刨問底，很可能是準備必要時舍掉自己這顆棋子。但在自己回娘家這段期間，有機會接的男子太多，以致于皇后也不確定腹中孩子是誰的。

這對于任何事

都要盡在掌握的皇后來說，顯然是不允許的。

想想，即便太子歸天，而也能順利生下皇太孫，但依照皇后的強勢，最后自己終究會為傀儡，而且很有可能在生產的時候去母留子。

正想著，就聽皇后又怪氣道。

“太子妃難不還想包庇夫不？”

此話一出，愈發堅定了陸仁嘉的想法，皇后對果然是另有打算的。

想到這里，倒是沒有之前膽怯了，橫豎都是魚死網破的事。

陸仁嘉了尚未隆起的腹部，抬起頭，向來在皇后面前小心翼翼的，出口也變得明顯隨意起來。

“不知母后所指何意？”陸仁嘉撣撣膝蓋上的土，隨即自發站起，微笑著問皇后，“這孩子明明就是太子的。”

皇后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

“你這是想跟我斗？還了點吧。”

“母后您在說什麼，誰要跟您斗？”陸仁嘉嫣然一笑，食指輕輕拂過皇后桌上放著的佛珠，“啪”地一聲不小心在地上，“您說的話，兒媳不太明白。”

“明不明白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后看了眼地上的佛珠，沉了臉道，“不說也無所謂，橫豎我有法子挾制你！”

“是想去母留子嗎？”陸仁嘉眼里閃著瘋狂之，不意外看見皇后變了臉。

果不其然。

還沒有活夠，還不想死。

就在下一刻，忽然將小炕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接著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呼出聲。

“救命，來人啊！母后，您要干什麼？”

皇后蹙眉。

“這點小伎倆你玩不膩嗎？當初用它來對付寧王妃，現在又來對付本宮？”

陸仁嘉在心里冷笑，招數不在于新舊，管用就行。

最重要的是，現在腹中真的有塊。

因為事發突然，來不及醫，陸夭就被啟獻帝直接帶到了未央宮。

當時殿一片狼藉，陸仁嘉躺在地上，捂著肚子不斷，皇后則一臉漠然。

陸夭心下微微詫異，這對名義上的婆媳是鬧掰了麼？

但事態急也來不及多問，輕巧穿過地上的細瓷片，搭在陸仁嘉手腕上。

確實有些胎像不穩。

“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如何？”啟獻帝也顧不得避嫌，語出急切。

太子眼見得是不中用了，若是能留下個脈，即便做不儲君，封個郡王，也是老懷安。

“胎兒應該沒有大礙，但是了些胎氣，所以得臥床靜養一陣子，免得出現落紅。”

啟獻帝松了口氣，這才想起始作俑者，他轉頭看向后方。

“皇后是不是能解釋一下這件事？”

只見皇后微微冷笑了下，輕蔑地瞥一眼床上的陸仁嘉。

“解釋？本宮現在的，寧王妃想必最清楚。”看也不看陸仁嘉，而是直視陸夭，“之前詐孕栽贓，難不你忘了？”

陸夭雖然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決意不打算攙和到這樁婆媳失和的鬧劇里，于是立刻從善如流接口。

“皇后娘娘慎言，太子妃腹中確有骨，恕我不能會您現在的心。”

寧王在一旁強忍笑意，陸小夭這張真是從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