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前世無聊的時候，喜歡看話本子打發時間，每每看到那書上有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時候，總是嗤之以鼻。

可當謝知蘊從殿飛奔而至的時候，倒是切切實實會了一把，什麼誠不欺我。

那人在夜中墨發飛揚，愈發顯得俊逸不凡。陸夭油然生出“此人是我專屬”的優越。

“你怎麼進宮來了？”剛剛還讓心泛濫的始作俑者，此刻正蹙眉準備數落。“不是讓你老老實實在府里嗎？王管家人呢？”

“讓我砍了，晚點提頭來見。”陸夭沒好氣地回了句。

寧王愣怔了下，這才后知后覺發現，陸夭好像生氣了。

他立刻放緩聲調“你不高興？”

陸夭腹誹，能高興麼，人家黑燈瞎火趕過來，上來就橫挑鼻子豎挑眼。

寧王蹙眉，看了一眼隨后趕到的王管家。他特意代了看住王妃，就是怕往宮里闖，這里到底還是不夠安全，可誰知還是來了。

王管家不等寧王開口，立刻先發制人。

“王妃您腳程太快了，好歹等等奴才。”

寧王眉頭微微松開，陸小夭這麼迫不及待來見他嗎？

但還是沉著臉對王管家開口。

“你就是這麼完本王待的差事？”

“王爺恕罪，實在是王妃著奴才。”他眼看寧王的神，“說若是不讓來，就讓奴才在床上躺倆月。我一想那不行，我還得伺候王爺王妃呢。”

若是往日，就是給王管家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寧王面前耍花槍。但今時不同往日，有王妃在，他就如同吃了定心丸。

“你連陸小夭都制不住？”寧王沒有想象中好糊弄，“那你可以回老家榮養了。”

“王妃出手太快，奴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用迷藥控制了。”王管家這一年深諳

替人頂杠大法，于是現學現用，“而且王妃也沒提什麼無理要求，只說要進宮來找王爺……”

寧王覺得自己很難控制角向上的趨勢，只得趁自己還能控制表之前，沖王管家來了句。

“快滾吧。”

王管家如蒙大赦，屁顛屁顛滾了，心想到底還是王妃靠譜，一降一果然沒錯。

陸夭四下里看了一眼，殿前的空地上只剩下和寧王，其他太監宮大概礙于寧王余威，早早就躲開了。

“你就這麼想見我？”人都走了，寧王覺自己再也不用端著了，他微微瞇起眼，打量著陸小夭，甚至還拎了個食盒。

時跟著宋堯他爹在軍營，每每看見宋夫人來送飯，總是百思不得其解。軍營又不是沒廚師，況且宋夫人那個手藝實在不敢恭維，可宋老將軍總是吃得眉飛舞，不亦樂乎。

后來他才明白為什麼。

現在他也是有人給送飯的人了。

那炫耀的實在不吐不快，所以他欠嗖嗖地問了句。

“給我的？”

陸夭那句“難不給狗的”差點口而出，最后還是強忍住了。

偏生寧王不知道什麼見好就收，還在繼續沒完沒了。

“你大老遠進宮，就為了送頓飯給我？”

陸夭實在沒忍住，嘆了口氣。

“先皇后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說話不容易挨揍。”

寧王也笑了，他發現他最近愈發喜歡逗弄陸小

夭，明知道是惡趣味，但就是樂此不疲。

“放心吧，那幾個酒囊飯袋還奈何不了我。”寧王手將陸夭掉落在額前的碎發捋順，順手了下的臉蛋，發現冰涼，于是一邊給暖手，一遍攬著人往正殿走。

“你知道兇手是誰？”陸夭好奇抬頭，難不他住到宮里來只是障眼法？

“不知道。”寧王接過手里的食盒，發現沉甸甸頗有分量，于是心更佳，“但我得做做樣子，不然皇上心里難免不平衡。”

是啊，他還好好活著，親生兒子卻瀕臨死亡，任誰也不會平衡。

陸夭心里一。

“你知道靜王眼下在哪里就職嗎？”

寧王被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問得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你懷疑他？”

陸夭搖搖頭，也不確定，但直覺告訴，靜王韜養晦，跟前生似乎有些不一樣。

而且寧王和太子相爭，最大的獲益者其實是靜王，雖然母族出平平，但欽天監地位微妙，啟獻帝又篤信神鬼之事。若是關鍵時候，一個“天命說”下來，啟獻帝會不會臨陣倒戈？

思及至此，突然停住腳步，拍拍寧王的肩膀。

“你自己慢慢吃，我去趟舒貴妃那里。”

結果被寧王一把薅住領子拉回來。

“天大的事，先陪我吃完飯再說。”

于是不由分說把人拉到啟獻帝所在的正殿，啟獻帝正對著殘局復盤，一看老三帶著媳婦兒，還是拎著飯進來的，不免有些愣住。

寧王自在這里長大，完全沒有反客為主的意識，他大咧咧打開食盒，一飯菜的暖香撲面而來，讓人食指大

。

于是眼疾手快撈了個竹枝春卷放在里，被陸夭一掌拍在手背上。

“有筷子！”

這景頓時讓啟獻帝覺得有些恍惚。曾幾何時，母后也是這樣給父皇送飯，也在這間書房。

那會兒剛即位，各種朝政得人不過氣，他就跟著父皇理朝中大事，也只有母后來的時候，他能在父皇臉上找到些許輕松的神。

看來老三不愧是父母偏疼的幺兒，連夫妻恩這件事都如出一轍。

想想他那一后宮佳麗，啟獻帝不由得在心底嘆口氣。

“寧王妃深夜宮，就為給老三送頓飯？”

陸夭挑眉，不愧是親兄弟，問話都如出一轍，但對面是皇帝，自然不可能像對寧王那麼直白地不客氣。

“皇上只給了三天期限，為人臣子自然要殫竭慮替主分憂。那為人妻子沒什麼能做的，只能送頓飯聊表心意。”

這話夾槍帶棒，啟獻帝被噎得干瞪眼。

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跟這對夫婦置氣通常沒什麼好下場，于是下三分火，又搭訕著問。

“這飯菜看著還不錯，剛好朕也沒吃，一起將就將就吧。”說著要去拿筷子。

孰料陸夭眼疾手快把食盒往回一拉，面笑容。

“茶淡飯，不合皇上胃口，況且哪有讓您跟我們吃剩飯的道理呢，還是讓廚單獨再做點吧。”

說著自己夾了一筷子放進里。

啟獻帝知是給老三出氣，自己也不能跟個婦孺計較，正兀自郁悶著，就見周總管匆匆跑進來。

“皇上，大事不好，太子妃在皇后宮里摔了一跤，了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