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角門附近停滿了各府車駕，太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錯，在大理寺沒有做出判決之前，他仍然是啟獻帝最鐘的兒子。

所以這個時候為宗親和臣子，不管之前黨派相爭站在哪一邊，都必須出面噓寒問暖，以示關心。

因而此時此刻，皇宮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大家爭先恐后往東宮奔，唯恐誰落后了，會被當對太子大不敬。

這些皇親貴胄在路上遇見，也是互相打量，然后心照不宣地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寧王和陸夭混在這些人當中，二人誰也沒有多話。

晨尚存，青石板路有些，寧王一直牽著的手，不肯松開。

接近正殿的時候，陸夭終于忍不住開口。

“能不能把你臉上的笑容收一收。”

“我笑了嗎？”寧王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反問。

你不但笑了，而且笑得賤兮兮啊！

陸夭在心深深嘆了口氣，等下若是進了東宮，這副表很難不讓人誤會，下毒的就是你啊！

思及至此，用力攥了一把對方的手，希他能稍微冷靜些，孰料此舉反而讓寧王笑容更盛。

陸夭只能停下腳步。

“謝知蘊，我說真的，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他也想啊，可誰讓他剛剛經歷人生四大幸事之首呢。

那可是房花燭啊，這種從心底涌上來的雀躍難道陸小夭不到嗎？

但看的表，顯然沒有自己得這麼深刻。

想到這里，寧王忍不住腹誹起來，互通心意的第二天，本來應該泡泡溫泉，談談說說，現在居然被抓到宮里來探中毒的太子，真是晦氣。

陸夭沒有他那麼大驚小怪，現在滿腦子都是皇帝傳召自己進宮的用意。

太醫院醫那麼多，怎麼也不到一個小小的掛名醫，除非帝后是想借此試探，但試探什麼呢？

這毒顯而易見不會是下的啊，因為太子就算不死，名聲也已經臭了，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東宮外圍此時滿了人，看上去比過年那次還熱鬧。

因為啟獻帝沒有傳召，所以陸夭和寧王也站在人群外側，聽著周遭人閑聊。

“太子不是一直好好在天牢里嗎，怎麼才一晚上就病重了？”一位眼生的員小聲嘀咕著，“難不是因為要公審，太過張之故？”

“你懂什麼？聽說太子是中毒。”另一位郡王低聲音回答，“太子一早突然腹瀉不止，太醫過去問脈用藥過后，本來已經沒事了。結果公審之前，太子突然嘔，這不就是明擺著中毒了嘛！”

“不僅僅是吐，還有全發熱，脈象虛浮。”旁邊又有人接口，“幾位醫老大人都已經過去了，據說勢十分兇險。現在太子妃正在佛堂祈福呢。”

“吐？中毒？這跟寧王妃之前的癥狀很像啊。”

此言一出，周遭立刻安靜下來，眾人目均集中在站在最后方那位寧王妃上。

這也太巧了吧。

太子藏蠱，王妃昏迷。

王妃中毒，太子吐。

這兩人是有什麼宿命糾葛嗎？

在場差不多所有人心此刻都浮現出相同的想法，但卻有志一同不敢說出來。

開玩笑，寧王

妃和善好說話，可旁邊像門神一樣的寧王卻不是好惹的主兒。

別看這家伙面容俊，整起人來卻是心狠手黑。

正在氣氛僵持的時候，就見皇帝邊的周總管匆匆出來傳旨。

“皇上傳寧王妃進去。”

陸夭整了整服，施施然跟著往里走，寧王也尾隨而。

周總管下意識阻止。

“王爺，皇上沒您進去。”

“他也沒說不讓我進去吧？”寧王挑眉，表帶著威脅。

周總管一愣，竟然無言以對，于是眼睜睜看著這位從不按理出牌的王爺，屁顛屁顛跟著王妃進去了。

此時東宮外殿跪了一地的醫，陸夭認出幾位太醫院圣手也在其中。

早春地上寒涼，有上了年紀的太醫因為熬不住，干脆伏在地上。

顯而易見，太子中毒不輕，若是這次救不回來，這些人怕是有可能為君王一怒之下的陪葬品。

陸夭顧不上同旁人，走到殿門口停住。

作為眷，哪怕是名義上的皇嬸，沒有傳召也是不好貿然的。

但床旁邊的帳子掀了起來，遠遠看著太子臉黃中帶黑，眉宇間出青灰，閉眼躺在床上一不，仿佛已經死了大半。

皇后坐在旁邊默默垂淚，因為只出半個側臉，倒是看不出是真還是假意。

陸仁嘉確實不在房里，據說是去佛堂給太子祈福了，但在這個節骨眼不來守著，反而去祈福，多有些耐人尋味。

幾位太子侍妾都頗有眼，恭恭敬敬挑了稍遠的位置跪著，沒有誰敢輕易開口說話，生怕帝后遷怒，將人直接拖出

去陪葬。

“寧王妃來了為何不進來，難不還要朕親自去請？”

陸夭知道他是故意發難，當即不卑不回道。

“大楚講究嬸、姨、姑、嫂均要避嫌，按輩分，我算太子殿下的嬸嬸，所以不敢貿然進。”

啟獻帝被堵得沒話說，只得忍氣道。

“你來看看，太子是中了什麼毒？”

陸夭也不推辭，過去手就搭上了太子的脈。

一旁兀自抹眼淚的皇后見狀忍不住道。

“寧王妃還真是善變，剛剛還說要避嫌，這麼一會兒又不計較了。”

陸夭并沒有松開手，而且一字一頓認真回道。

“醫者父母心，為皇嬸我要避嫌，但陛下授意我作為醫者，醫者父母心，自然是要把病人當兒對待。”

皇后被無緣無故占了個口頭便宜，卻又不好在這種場合發作，只得默默咬牙忍下。

“太子如何？”

陸夭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太子中的毒霸道無比，前后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見過。

啟獻帝從的臉當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但還是抱著希開口。

“到底怎樣？”

陸夭收回搭脈的手，后退兩步直接跪在地上。

“請皇上贖罪，實在是學藝不，這毒我解不了。”

啟獻帝心涼了半截兒，但還是兀自不放棄。

“那你說，誰能解，朕這就把他找來！”

陸夭小心翼翼窺探著皇帝的臉，咬了咬牙，還是把話說出口。

“普天之下，怕是無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