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時間雀無聲,薛玉茹徹底傻了。
在貴圈子鮮逢對手,一枝獨秀了許多年,箭被擊落的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半盞茶時間過去了,還沉浸在自己被人打敗的愣怔當中。
憋了半天的魏明軒終于有機會從人群中上來,對著陸夭豎起大拇指。
“小舅母果然風采不減當年,截胡技比去年又進了。”
陸夭被他不倫不類的話逗笑了,寧王卻敏銳捕捉到話里的重點。
“去年?”
“就是去年啊。”魏明軒急赤白臉地解釋,生怕寧王聽不懂,“咱們是咋認識的你忘了?就在燕璽樓……”
話說到這里,立刻覺周遭目都聚集上來,魏明軒也是混跡江湖的人,當即改口。
“就在燕璽樓對面的寶華館,舅舅忘了?你當時跟舅母還是一起呢。”
陸夭在心里暗暗贊嘆,魏明軒腦子轉得真快。
這一句不但點明了自己和寧王當時是在一起的,巧妙避了嫌,而且還不聲給了薛玉茹一擊。
因為寶華館是都城貴們游玩的不二去,茶藝,投壺,六博,樣樣均有,但門檻也極高,說明陸夭早就是個中高手,人家只是深藏不而已。
周遭圍觀的妃嬪眷們聞言登時松了口氣,幸虧自己沒有不自量力去跟寧王妃比,不然大過年輸得這麼慘,多不吉利,誰不想新年博個好彩頭呢?
陸夭欣賞夠了落水狗的窘態,這才又開口。
“說一千道一萬,薛姑娘還沒回到,到底想喝多呢?”
薛玉茹回過神,在袖口的手攥,強迫自己鎮定。
“表嫂剛剛過于取巧了吧?說好十支箭,中多者勝,你打掉我的箭是不是有些勝之不武?”
陸夭還沒說話,魏明軒立刻嚷嚷起來。
“愿賭服輸,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品呢
?”說畢拎起剛剛那支箭筒給眾人展示,“瞎子也能看出來,壺口細小,里面又幾乎已經滿了。小舅母那支箭能打掉你的,再壺,絕對需要更強的臂力和準星。”
薛玉茹自然也明白這道理,但不想輕易認輸,畢竟攸關臉面,代表著薛家,輕易輸不起。
“不管怎麼說,不按規則行事,本就有失偏頗。”
“你想怎麼樣吧?”陸夭干脆利落打斷了的話,“不服可以再比,我隨時奉陪。”
寧王從剛剛那一箭已經看清了陸夭的實力,就是再比一百次,薛玉茹都不是對手。
陸小夭出詩禮世家,但陸仁嘉說不諳其道,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是前生練就的。
會是嫁給自己之后學會的嗎?
薛玉茹環視四周,腦中登時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們就比大一點如何。”這一次顯得有竹,“誠如剛才表嫂所言,就比盲投吧,閉眼投壺,如何?”
陸夭冷笑一聲,纖手拈過一支不同于投壺的羽箭,定定看向薛玉茹。
“不行。”
薛玉茹面得意,陸夭果然是不敢了,結果又聽道。
“盲投怎麼夠?既然比,干脆就比再大一點吧,盲好了。”陸夭看到薛玉茹臉瞬間變了,于是心更好,“一人將橘子放在對方頭上,另一人盲,如何?”
一言既出,滿室皆驚,這稍有偏差就是要出人命的節奏啊,大過年的也太彩了吧!
原本皇后還端坐在另一側,懶得理會后宮
這些眷紛爭。
但眼看陸夭要把事鬧大,雖然兩邊都不想幫,但作為后宮之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只得不不愿走了過來。
“寧王妃是不是有些太過掐尖要強了。”皇后語氣溫和,細聽卻著兩分責備,“眷們比試,本來就是新年作耍,為什麼非要喊打喊殺?”
陸夭挑了挑眉,故作不解。
“誰喊打喊殺了?皇后娘娘是不是弄錯了?是薛姑娘說要玩大一點,我不過是盡職盡責陪玩而已啊。”說著眼神語氣都染上三分委屈,“人家不過是想做個好表嫂而已,這也有錯嗎?”
魏明軒在一旁只差鼓掌好,他大江南北戲班子看過無數,還沒有哪個青花旦像陸夭變臉這麼自如呢,那子惺惺作態倒打一耙的樣子,真是絕了。
皇后被噎得臉鐵青,但作為后宮之主,大年初一絕不能翻臉。
“人家薛大姑娘也沒說要賭命。”
“但說玩大一點啊,我不知道除了賭命,還有什麼更大的賭法。”陸夭表無辜,眼神卻咄咄人,“我倒是想賭男人,可薛大姑娘沒有啊,而且這樣是不是對往生的人不敬?”
這話有些刁鉆,也有些惡毒,因為登時讓全場人想起,薛玉茹原本門寡的份。
一旁圍觀的太子直扼腕,賭男人啊!
他看了看陸仁嘉,準備陸夭若是真開口,就陸仁嘉上。
薛玉茹抿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里。
嫁過一次是的死,哪怕沒有圓過房,但在外人眼中,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寡婦。打人不打臉,陸夭大過年沒有給留半余地,薛玉茹攥拳頭,那就別怪自己讓下不來臺。
“表嫂既然開口了,那我沒有不奉陪的
道理,就依你所說,盲吧。”
正殿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圍了過來,準備圍觀這場一即發的大戰。
皇后見被挑釁的人自己都開了口,自然也不好阻攔,好在此時啟獻帝走了進來。
“怎麼這麼熱鬧,都圍在這兒做什麼?”
皇后剛要回稟,卻被舒貴妃搶先一步,依偎上前。
“皇上來遲一步,剛剛寧王妃投壺了一手,真是技驚四座。”
啟獻帝年輕時也是個中高手,聞言一喜。
“老三媳婦兒還有這個本事?”
“可不是。”舒貴妃立刻添油加醋吹捧起陸夭來,“不但十投十中,而且還能隔山打牛,將人家的箭矢擊落,臣妾今日也算開眼了。”
啟獻帝來了興致。
“好啊,那跟朕來一局吧,彩頭你定。”
陸夭不卑不行了個禮。
“我跟薛大姑娘有個賭局在先,要跟我賭命,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意味深長看一眼薛玉茹,“,所以等下要是僥幸贏了,才能跟您來這一局。”
薛玉茹簡直被這種顛倒黑白的說辭氣瘋了,明明賭命的是,現在倒打一耙的也是。
然而還來不及解釋,啟獻帝責難的目已經投了過來。
“薛家倒真是教了個烈出來。”這語氣很有幾分含沙影的味道了。
我不是我沒有胡說,薛玉茹百口莫辯,只得狠狠瞪了陸夭一眼。
陸夭恍若未見,轉頭對啟獻帝道。
“皇上來得剛好,做個見證吧,薛姑娘說要比盲,那就各憑本事。”回頭瞥了眼臉鐵青的薛玉茹,“無論結果,死生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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