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不愿落個苛待降國的罪名,所以招待使團這頓筵席,陸夭千叮嚀萬囑咐,必須拿出看家本事。
甚至親自到廚房,指導了幾道菜。
寧王暗暗不滿,我都沒怎麼吃過陸小夭做的菜,居然先便宜了外人,這上哪兒去說理呢?
“你說這臘要不要帶回去些,剛好府里做年菜用。”陸夭一邊切菜,一邊頭也沒抬地問著。
寧王聞言頓時心花怒放,陸小夭這是要跟他回王府過年的節奏嗎?
“那就帶些吧,橫豎王府每年也是那些菜,都吃膩了。”他努力抑著,想讓自己的興表現得不那麼明顯。
“王府?”陸夭詫異回頭,明白他會錯了意,“那給王府也帶些吧。”
“也?”寧王敏銳發現不對勁,“你說的府里是哪個府里?該不會是真打算跟哈倫那小子開府吧?”
“當然是我外公府上啊。”陸夭真想順勢把手里那勺滾燙的鹵澆他頭上,“你腦子裝的到底是什麼,黃土嗎?”
寧王下心頭的失,沒話找話掩飾著。
“哦,那給我也拿點吧,這臘看著不錯。”
陸夭和他之間一直沒有明確提過回都城之后的況,他差點忘了,人家是有娘家的。
“你要給宮里備些年禮嗎?出來一趟,不帶點東西回去是不是不合適?”
“我是出來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還帶禮?”這回換寧王詫異了,“你那小腦袋瓜里裝的是什麼?棉花嗎?”
睚眥必報,小氣鬼。
陸夭懶得理他,大男人不懂應酬的重要,可這是嫁寧王府的第一個年。
別人不會挑剔男人,只會說這家的主母禮數不足,所以只要還擔著寧王妃的頭銜一天,就必須履行一天當家主母的責任。
在皇室里,寧王輩分算高的,所以大部分都只有收禮沒有送禮的份兒,皇帝太后這些心里有數。
至于權臣們就不一樣了,禮重了顯得掉價,輕了又像是瞧不起人,所以得走宅,那些夫人小姐老太君的,還是要花點心思。
寧王看陸夭陷沉思,以為生氣了。
“我隨口說的,這也不值當生氣吧?”
陸夭抬眼看他“你去幫我把哈倫來。”
r> 寧王立刻沉下臉,什麼況,這點小事還現場打擊報復。
“我去,合適嗎?”正宮的尊嚴呢?
陸夭想了想,寧王今天是主人,大概確實不合適,放下勺子,手。
“不然還是我自己去吧。”
寧王想哈倫那小子還沒起床,陸夭一個小姑娘出男子臥室,頓時覺得頭大。
“你別去了,還是我去吧。”
陸夭看他短短片刻之間連改了好幾回主意,態度也有點急躁,當即小心翼翼問道。
“你最近緒不太好,是不是這腳傷逆行,影響腦子了。”
寧王深深看了半天,結果一言不發走了。
陸夭轉頭看嬤嬤盯著,表一言難盡。
“嬤嬤你便?我有個方子不錯,我們府上王管家之前試過,效果很好。”
嬤嬤不敢像寧王一樣甩手走人,心默默納悶,大小姐這張是怎麼撐到現在還沒被休的,大概就是靠一張臉吧?
開席之前,哈倫特意找到了陸夭,面有些賊兮兮地。
“給你大哥的藥都準備好了?”
“我辦事,你放心。”哈倫從懷里出個小瓶子,“按你給的方子,一瓶下去,保準連他親爹都認出來。”
他親爹難道不是你爹?陸夭心下意識吐槽。
“千萬別一瓶都用上,都用上估計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見著他了。”陸夭循循囑咐著,“咱們的目標是讓他去不了大楚就行,別弄出人命。”
有了林綿書的前車之鑒,哈倫現在下手也慎重了許多,聞言點點頭。
雖是邊陲之地,但王家燕賓樓這位大廚手藝卻非同凡響,煎炒烹炸,熘煮燜燉,是做了一桌不遜于宮里宴請的筵席。
讓陸夭略意外的是,哈倫的哥哥哈桑跟他是截然不同的類型,看著圓頭憨腦,沒什麼心眼的樣子。
而且一落座,滿心滿眼只有面前的菜。
寧王雖然不是多話的人,但出皇家,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會。
“使節遠道而來辛苦了,地邊陲,沒什麼好東西招待,略備薄酒小菜,聊表心意。”
孰料話未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北疆過來坐馬車也不遠,而且這酒菜看著就不普通,咱們也不用假斯文那一套,直接開吃吧。”說畢也不等主人同意,抄起筷子就直接開。
陸夭跟寧王對了個眼神,吃就吃吧,早吃早中毒,毒發就省心了。
“這道蛤蜊白玉湯不錯,用香醋去腥增鮮。”
“胭脂鵝脯也有味,應該是腌制時間比較長。”
“我嘗嘗這白玉卷,味差了些,咱們北疆又不是沒有牛羊,怎麼舍不得放呢!”
陸夭心忽然涌久違的愧疚,原來是個純吃貨啊,對這麼個人下手還真是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時,就見哈桑突然彎下,捂住肚子。
“茅廁在哪兒?我大概是牛配海鮮吃,有些脾胃不和。”
陸夭愣了愣,抬頭看向哈倫,配的那藥也不是瀉藥啊,明明是讓人不,渾紅疹,最后出現過敏反應的藥,這怎麼還腹瀉了呢?
哈倫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親自檢驗過,藥沒病啊。
但見哈桑也顧不上禮節,快速跟著下人去了茅廁。
陸夭不放心,派王管家跟去看看,總覺得眼下所有事都有超出掌控的不安定因素。
結果片刻之后,王管家匆匆來報。
“哈桑王子因為不習慣咱們大楚的茅廁設計,直接跌進去了。”
陸夭大驚失,這得多惡心啊!
“那然后呢?”還是寧王遇事冷靜,“人怎麼樣?”
“撈上來人已經暈過去了,橫豎是不能跟咱們起程去大楚了。”
陸夭這才松了口氣,甭管過程如何,好歹是殊途同歸了。
因為這樁烏龍,北疆那邊急更換了使團人選,老可汗雖然不舍得小兒子,
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哈倫還是屁顛屁顛跟著陸夭他們上路了。
走之前,把薛玉茹給的那盒子夜明珠留給了涼城王記的大掌柜,讓他給大家發米發,過個年。
結果臨走那日,整個涼城百姓傾城相送,各種土特產裝滿了好幾輛馬車。
陸夭沒想到自己這麼得民心,沾沾自喜之余也有些不好意思。
寧王倒覺得陸小夭這種慷他人之慨的做法很有意思。
“你又不是沒錢,犯得著嗎?”
“花別人錢和花自己錢能是一回事嗎?”陸夭振振有詞,“當然這里面有你一半功勞,畢竟沒有你,我也賺不到這筆錢。”
早在都城就深諳陸夭錢串子屬的寧王,聞言倒是靈一閃。
“我也跟你做筆買賣,如何?”
陸夭用審視的目打量他,寧王府的賬面看過,雖然不是滿篇赤字卻也沒多盈余。
“行倒是行,但你錢從哪兒來呢?”陸夭提高警惕,“賒賬不可能,無本生意,概不賒欠。”
寧王暗笑,陸小夭還不知道他私下手里經營了多大的商業版圖,也罷,就讓以為自己是窮蛋吧。
“咱們這種關系,談錢傷。”
“別,咱們這種關系,談傷錢。”陸夭伶牙俐齒,半點不吃虧。
就在這時,二人乘坐的馬車被人輕輕敲響。
“王妃,有個小孩兒說給您送東西。”
王管家把車簾打開,就見有個小姑娘捧著一小籃子東西,陸夭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天施粥時救助的小姑娘。
“謝謝陸神醫上次給了我錢給我娘買米買糧,娘現在病好啦。”遞上籃子,“這是我自己采的草藥,送給你。”
陸夭剛想婉拒,小姑娘徑自跑走了,打開籃子,撲面而來的青草香味。
手翻看半天,以的經驗和閱歷,竟然認不出那是什麼草藥。
寧王警惕頗高“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扔了吧。”
陸夭手攔住,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預,這東西很快能派上大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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