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綿書被王管家送到了陸夭的別苑，嬤嬤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如何置，于是一大早進來請教大小姐。

結果敲門之后，卻見只著中、墨發披散的寧王從里面開了門，那張俊無儔的臉上帶點不耐。

“陸小夭昨夜睡得晚，有什麼事等醒了再說。”

嬤嬤喜不自地點頭，屁顛屁顛地走了。

邊走心下邊暗自盤算，睡得晚好啊，小夫妻倆就是折騰得越晚越好。到底是姑爺，這麼快就出手奪回主權了。

拐過去到廂房，迎面看見哈倫也朝這邊走過來，嬤嬤心下暗驚，可不能讓這小白臉去打擾人家小夫妻溫存，腦子一轉，決定盡職盡責攔一下。

“哈倫爺，小姐有點事代您。”

哈倫立刻神抖擻起來，自打來了之后，師父就沒面，勤快的徒弟應該學會自己找活兒了。

“師父代我干嘛？是抓毒蛇還是捕毒蟲？挑毒草我也是有一套的，你不知道我曾經讀過毒草的一百多種找法……”

話沒說完，被嬤嬤不著痕跡打斷。

“沒有那麼復雜，您想多了。就是大小姐新收了個婢，想讓你幫忙調教一下。”

哈倫皺眉，自言自語“我長得像個老鴇嗎？不然師父的婢干嘛要我調教？那些房中事我也不會啊！”

嬤嬤想隨口再胡謅幾句，但卻詞窮編不下去了，結果看哈倫又要往前走，急之下隨口扯了個謊。

“那個，大小姐說，讓你借此悉一下業務，你不是要學藝嗎？”

嬤嬤以為陸夭所謂收徒弟，是傳授醫，誰知哈倫卻會錯了意。

“明白，這好辦。”

想必是想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所以才找了個婢當實驗品，也可能是師父專門買回來的藥人！

這回賺大了，看來必須要使盡全解數，一定要讓師父對自己刮目相看。

想到這里，他立刻調轉方向，準備回去把箱底的毒都拿出來，勢必要調制一種天下難解的奇毒，讓所有人瞧瞧自己的本事。

見他走了，嬤嬤這才長出一口氣，看看后大小姐那又被關上的房門，滿意地哼著小

曲兒也走了。

陸夭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睜眼就見寧王坐在桌子前正看書，聽到床上傳來靜，立刻回頭看過來。

“怎麼不我起來呢？今天不是還要商量怎麼招待北疆的使節團嗎？”

“那又不是什麼大事，你昨晚睡得不踏實，應該多補會兒。”

陸夭披上外套坐起來，對夜里做噩夢的事只字不提。

寧王也不，二人心照不宣避開了那段尷尬。

“老可汗派來的這位王子，若是真的出點什麼意外，會換人跟咱們去都城嗎？”

“那得看出意外到什麼程度。”寧王手倒杯水遞給，“要是缺胳膊斷，應該問題不大。”

陸夭剛想說我還沒有那麼缺德，就聽見外面傳來驚慌失措的喊聲。

“大小姐，不好了，王管家送來的婢讓人毒死了！”

陸夭心下一凜，王管家送來的婢，那不是林綿書嗎？

急忙起，三步并兩步沖了出去，寧王隨其后。

二人匆匆趕到林綿書所在的那間下人房，就發現倒在床上，角滲出黑跡。

一旁哈倫手足無措地站著，沖陸夭急急解釋。

“不怪我，我只給下了很輕劑量的眩暈散，又加了點兒樂逍遙，最后想想再放些狼毒吧，誰知道這麼不折騰。不是我說，你這打哪兒找來的藥人，底子這麼差！”

這麼一堆混在一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救！

陸夭顧不上斥責，手給林綿書診脈，結果卻讓格外震驚。

“你確定給下了你說的那些毒？”

“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質疑我的毒。”哈倫說著，把幾個藥瓶子直接遞過去，“你看看

，都是用足了劑量的。”

陸夭接過去一一查驗，確實如他所說。

“是不是回天乏了？”哈倫有點沮喪，這事讓他辦砸了。

“不，本就沒中毒。”

陸夭前后兩世學醫學毒，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奇怪的況。

林綿書的經脈確實可以明顯看出有被毒藥損毀過的痕跡，而哈倫剛剛拿出來的那幾種偏門奇毒也都看過，貨真價實沒病。

然而眼下林綿書脈象極穩，已經沒有了半點中毒的跡象，那麼問題來了，短短時間，的毒素去哪兒了？

“你一直待在這兒？沒有別人來過？”陸夭抬頭看向哈倫，“也沒有被挪過地方？”

“我拿命擔保，剛剛倒下是什麼樣，你現在看到就是什麼樣，我連姿勢都沒敢。”哈倫小心翼翼觀察著陸夭的臉，“是況不好嗎？”

陸夭起，面沉如水。

寧王手扶了一把“個把婢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平心而論，陸夭沒有那麼在乎林綿書的死活，但這件事本太過蹊蹺。

這些毒藥混合的劑量，哪怕是這樣經常服用解毒丸的人，也不敢保證能馬上做到把毒素清干凈，林綿書一個普通人是怎麼辦到的呢？

聯想到昨晚那個意義不明的夢，陸夭心頭浮上一層不安。

“去熬碗解毒湯，灌下去吧。”

“沒死？”哈倫立刻興起來，“我這就去熬。”

雖然自養尊優，但本質上他并不是一個濫殺的人，若是林綿書無端因為他的失誤就此亡，多也會到愧疚的。

寧王卻敏銳地嗅到一不尋常的味道。

“人沒事，你為什麼一臉凝重？”

“就因為沒事，我才輕松不起來。”陸夭看哈倫屁顛屁顛跑遠了，才開口道，“你相信有人百毒不侵嗎？”

“藥人？”寧王走南闖北見識多，下意識做出反應，“居然是？

”

陸夭搖搖頭，如果是藥人，一把脈就能把出來。

林綿書這種況更像是，毒藥進，剛開始攻擊經脈，就被的某種不知名質清除了。

世上有這種神奇的東西嗎？又不是妖，有解百毒的丹。

思及至此，陸夭被自己嚇了一跳，因為重生之事，對于任何超出常理的事都抱持三分敬畏，難不林綿書也是重生？

不對，若也有前世記憶，之前就會避開宋府的殺之禍，斷不會被流放到這里。

正想著，寧王輕輕拍肩膀。

“別想那麼多了，橫豎不過是個下人，你若是擔心，帶回都城丟給大理寺就是了。”說畢直視眼睛，“或者干脆留在北疆繼續為奴。”

“不，我要帶走。”陸夭向來不喜歡把未知事的掌控權到別人手上，這會讓極度缺乏安全。

寧王點點頭。

“那我讓人多盯著些。”

話音未落，就見王管家從外面匆匆跑進來。

“王爺，王妃，北疆使者團已經到了，現在驛站里。他們哈桑王子派人來問，什麼時候設宴。”

陸夭和寧王對視一眼，居然還有這種奇葩，上來不是問什麼時候啟程，而是問什麼時候請客。

“我去看看。”寧王看了眼陸夭，“你別去了，留下睡個回籠覺吧。”

陸夭搖頭。

“不必，我來持吧，筵席就設在王家名下的燕賓樓，讓大師傅經心些，務必別讓人看輕了我大楚！”

擺出十十的王妃范兒，連王管家都在心底贊嘆，這份井井有條，遠勝薛玉茹多矣。

寧王夫婦跟著王管家離去，床上的林綿書默默睜開眼。

出手臂，一只蠱蟲咬破皮從里面鉆出來，它周上下黑亮如漆，腹部也漲得鼓鼓的。

林綿書小心將它收進隨的小罐子里，低聲安。

“再等幾天，就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