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寧王這樣的子來說,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其實等同于服了。
陸夭覺得很難用言語形容自己這一瞬間的心。
從前世開始,在面前,謝知蘊這個人從來都是無堅不摧的。但剛剛那句話,卻明顯流出了幾許脆弱的訊號。
他貴為啟獻帝嫡親弟弟,后又有強大的薛家,名醫神醫自然看了無數,關于傷腳,大概也是經歷了許多次失吧。
思及至此,再看向寧王的眼神就多了三分同。
“這次一定會跟之前不一樣的。”
陸夭忖度著,心里還有些不確定,如果一切如前世軌跡,璇璣子就一定是他命中的貴人。至于自己,打打下手總是可以的。
然而寧王卻將臉別向窗外。
“我不想讓人我的腳。”
這句話聲音很輕,陸夭頓時覺如的酸襲來,于是瞬間理解了他之前所有抗拒和顧慮。
對于自完的天之驕子來說,承認自己有缺陷是件很困難的事吧。
尤其是對陌生人承認,所以他之前無理取鬧拒絕所有郎中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我來吧。”陸夭不假思索口而出,“上一次我說這話的時候,你拒絕了,這一次我們再試試。”
寧王轉過頭跟對視,許久之后忽然開口,容卻是答非所問。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有殘疾?”
陸夭被問愣了。
“替嫁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有腳傷啊,我還不是嫁了?”
小心翼翼避開“殘疾”那兩個敏字,言外之意就是本沒介意過。
寧王大婚之前曾經派影衛監視陸府,他不會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就質疑過,陸小夭為什麼愿意替嫁。
“年時一腔孤勇喜歡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人,嫁給他之后卻發現跟想象中不一樣,應該很多人都是如此吧?”寧王很一次說這麼多掏心窩子的話。
陸夭從來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喜歡他確實是一腔孤勇,但并不是源于不更事的仰,而是有前世整整一輩子的積淀。
腦中靈一閃“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污蔑我和司寇?你覺得我更喜歡健全一些的?
”
寧王沒有像以往一樣反駁,他只是靜靜凝視陸夭。
“那我當初為什麼不直接嫁給太子呢?”陸夭賭氣,“他雖然是個草包,但至全須全尾沒病!”
“那你后悔了嗎?”寧王有些咄咄人。
陸夭深呼吸一口氣,強制自己冷靜,覺得兩人浪費時間糾葛這麼久,是時候把話說開了。
“謝知蘊,嫁給你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后悔過。”一字一句語氣直白且坦然,“如果要為我們兩個眼下的尷尬境找個理由,那應該是因為你的猜疑心吧,你對我的信任沒有多到可以支撐彼此走一輩子。”
“我從來沒有真正懷疑過你。”寧王聲音帶了點顯而易見的疲憊,“我懷疑的是我自己。”
“就因為你自卑,所以要往我上扣屎盆子嗎?恕我不能理解這種邏輯。”陸夭知道這麼說有些殘忍,但還是直言不諱說了出來,“如果你真覺得是你的殘缺影響了這段關系,應該是在自己上找原因去修正,而不是挑我的病。”
“我知道。”寧王的語氣出乎意料平靜,“這是我的問題。”
“所以呢?”陸夭毫不避諱地直視他,“你打算怎麼辦?”
寧王看了看眼前目熠熠的陸小夭,的眼神比一年前剛嫁給自己的時候多了幾分堅毅,了幾分迷。
是這段婚姻消磨了的嗎?
“你來幫我治傷吧。”寧王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把這個源問題先解決掉,我們再來談其他的。”
其他的指的是什麼呢?陸夭想起兩人錯綜復雜的關系,又想起比他倆關系更復雜的朝堂局勢。
這些事終究要去一件一件解決的,但不是現在。
謝知蘊說得對,先把腳傷治好再來談其他吧。
也要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愿意陪這個人走多久。
陸夭第二天一早是被嬤嬤強制醒的,只見這位向來以穩重著稱的王家老人兒滿臉驚慌失措。
“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有個自稱是您未過門夫婿的年輕后生,嚷著要見您呢!”
陸夭原本睡意朦朧,聽聞這話一腦兒爬了起來。
壞了,把哈倫這個愣頭青給忘得死死的了。
“大小姐,老奴打小兒伺候您,說句不該說的,您可不能犯這種錯誤啊。”
大楚民風雖然開放,允許子二嫁,但也斷不可能在沒和離的時候再嫁啊,大小姐這樣,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嬤嬤,您想多了,他胡說八道呢。”
嬤嬤一聽,立刻眉目舒展,敢是來搗的啊,那好辦。
“那我這就讓小廝們把他打出去。”
陸夭聞言心說,咱家所有小廝加一起,都未必能把他打出去。
“別別,我自己去一趟吧。”陸夭顧不得梳洗打扮,直接披了件斗篷就直接跑出去了。
嬤嬤見狀愁眉不展,這是我想多了嗎?你都已經到了見面不用梳洗打扮的地步了。
陸夭趕到前廳的時候,哈倫正在研究墻上的字畫,見來了,于是問道。
“這個大意是什麼意思?提醒你們后世子孫做人不能大意嗎?”
“那是草書,順應天意的天意,沒文化真可怕。”
說到這個,陸夭想起哈倫前一晚在軍營的驚人言論,于是沉下臉警告。
“從今天開始,不許再跟人說,你是我未來夫君之類的話。”
“那是只能跟你私下說嗎?還是你準備把我轉正了?”哈倫立刻打蛇隨上,“我都可以的。”
陸夭腹誹,你確實可以,但我們大楚的律法不干啊。文化不同無法通,只能采取強態度。
“總之不許就是不許,你要是不聽麼,那就滾回你的北疆老窩去。”
哈倫再傻也是在后宮人堆兒里長大的,立刻三緘其口,決定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陸夭才好。
“
不說這個了,我找你有重要事。”哈倫神兮兮低聲音,“我大哥要來了。”
陸夭想起昨晚的烏龍,下意識挑眉“不許他大哥。”
哈倫愣了下,這是什麼套路?大楚拜師還得跟原來的家庭離關系?
仔細看看陸夭表,這才恍然大悟。
“我不是說咱大哥,我是說我親大哥。”哈倫皮子這一刻變得極其順溜,“父汗派他來,去都城和談。”
“然后呢?難不我還得負責招待?”
“當然不是。”哈倫急急忙忙擺手,“我想讓你幫忙給他下點毒,毒啞了毒瞎了都行,毒到下麻痹不能走路也行。”
陸夭瞠目結舌,你們異族都是這麼表達手足之的嗎?
“我不想讓他去都城,使臣這活兒我打算自己攬過來。”
就在這當口,嬤嬤滿臉不豫進來通報。
“大小姐,外面有個年紀大的老翁找你。”
“是須發皆白的老翁嗎?”陸夭一下子激起來,“是璇璣子,快請進來。”
嬤嬤依言把人帶進來,退出去的時候在心里默默嗟嘆。
大小姐這是怎麼了,養男寵就算了,怎麼也不挑挑呢,這麼大歲數的,萬一在家里猝死可怎麼辦啊。
正擔心著,抬頭見寧王從大門外進來。
“陸小夭還沒起嗎?”
嬤嬤大驚失,心想這下完了,名正言順的姑爺找上門來了。
寧王從嬤嬤的面中看出了幾分蹊蹺。
“有話就直說。”
“大小姐有客人。”嬤嬤著頭皮,搜腸刮肚想著怎麼能把這件事化一下。
“有人來找他麻煩?”寧王臉不悅起來,陸小夭在涼城無親無友,哪來的客人。
“那倒不是。”嬤嬤實在想不出怎麼描述,“要不姑爺晚點再來?”
寧王愈發覺得有問題,推開嬤嬤徑直闖了進去。
嬤嬤暗不妙,三個男人一臺戲,大小姐這下要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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