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重重挨了一下子之后,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是用詐傷這個借口,八百里加急把人騙過來的。
當下心道不好,抬眼去。
陸夭面含嗔,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看著他,口氣則是跟表完全不相符的怪氣。
“王爺真是英明神武,當中箭這才幾天啊,就自行復原了。”冷哼一聲,“那又何必八百里加急把人來,就為了看你怎麼撒謊的?”
寧王心念電轉,當即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順勢半靠在陸夭肩上。
“這都是假象,我是吃了你留給我的強心丸才撐到現在的。”
為表示自己所言非虛,他還特意咳嗽了幾聲。
“是嗎?”陸夭作勢就要給他搭脈,“讓我看看到底有多嚴重。”
寧王慌了神,眼疾手快,先一步反手握住手腕。
“好歹留幾分面子。大庭廣眾之下手腳,我以后面往哪兒放呢。”
陸夭好整以暇看著他,寧王在這種眼神當中節節敗退,口頭服。
“要不,回軍營再看吧。”
“我以為王爺這個架勢,都撐不回軍營了呢。”瞟一眼將半個子重量都在自己上的男人,忍不住譏諷,“還有出征之前有人可是說給我和離書讓我再嫁,現在又這樣,不合適吧?”
寧王想起臨走之前騙陸夭的那封和離書,知道對方還在氣頭上,也不敢太造次,當即站直,定定看向眼前的人兒。
還穿著男裝,確實眼可見瘦了,原本就還有些潤的鵝蛋臉瘦了瓜子臉,眼底也是淡淡的青黑。
他一陣愧疚,當時只想早點見到,卻沒想過這一路舟車勞頓有多煎熬。
“你坐馬車過來的?”
陸夭剛想說自己一路驛站換馬,不眠不休過來的,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過主。
于是含糊著“嗯”了聲。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這一路著實辛苦了。”
陸夭很想繼續板著臉,但面對寧王見的鄭重其事態度,也不好再矯,于是只得轉往相反的方向走。
“王爺說得對,大庭廣眾還是保持點距離吧,免得有辱您的面。”說著刻意在二人之間拉開了距離。
寧王本來滿意之前彼此的親昵,哪怕是挨了一肘子,也是親近之人才有的舉。
br> 沒想到剛剛隨口找了個借口,陸小夭卻當了真。
懷中人還沒靠暖,驟然空下來,瞬間覺得有些凄涼。
陸夭往前沒走幾步,就發現腰上有不大的力道在拉他,低頭一看,寧王手指扯著荷包的帶子,像個被棄的小狗似的亦步亦趨。
心里搖頭失笑,這哪像個橫掃北疆的戰神呢,然而上卻不依不饒。
“王爺喜歡這荷包?送你了。”說著解下來塞過去,轉又走。
寧王愣怔了下,幾個起落急忙又追上,這一次住了寬大的披風側邊。
“王爺也喜歡這披風?”陸夭說著當即就要下來。
寧王眼明手快一把按住。
“北疆太冷了,你穿著吧。”這一次他不敢再造次,規規矩矩跟在陸夭后,小心翼翼不踩到的影子。
二人在涼城穿街走巷,最后還是陸夭停下來。
“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
“我想你大概想在涼城逛逛,橫豎現在我有空。”寧王沖笑笑,“需要地陪嗎?這里我。”
這人將分寸拿得恰到好,既不會顯得過于親近,也不會提出什麼讓彼此都尷尬的話題。
陸夭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覺。
“算了,回軍營吧。”陸夭泄憤似的冷哼了聲,“畢竟我可是奉了皇命來給人看傷的。”
寧王既驚且喜地看向,這是妥協的意思嗎?
軍營里,一群人圍在主帳外面,踮著腳向里張。
“你到底看見沒啊,沒看見就讓我來。”
“別,什麼啊!”
“你們小聲點,等下被聽見了誰也看不!”
王管家分開眾人,疾言厲道。
“都不用巡邏了?圍在這兒干嗎?”
眾人回頭,見是他,急忙把人拉至一旁。
“王爺把相好的帶回來了。”
“對,護的可嚴實了,而且看著不像是個姑娘。”
王管家心也暗暗犯嘀咕,難不他家王爺猜錯了,那玉佩和令牌不是王妃的?
思及至此,他當即決定,不能在這個時候進去霉頭,于是故作正經輕咳兩聲。
“王爺的私事不是咱們該置喙的,都該干嘛干嘛去吧!”
“不是,王副將,我們剛才看見了,王爺帶回來的千真萬確是個男的。”
王管家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什麼況?
難不王爺失之余失去了理智?破罐破摔了?
那可不行,他可是肩負著整個王府傳宗接代的任務,怎麼能被不知哪兒來的男妖迷了呢?
必須要趁王妃不在的時候,幫守好王爺的節啊!
王管家頓時覺得肩上任務沉甸甸的,他眉頭一轉,轉出去了。
軍營里的兩位主角完全不知道他倆已經被當了圍觀對象,寧王半著上坐在床上,陸夭正小心翼翼幫他拆開肩膀上的繃帶。
傷口因為沾了水,再加上沒有好好將養,已經出現化膿的跡象,雖說到不了八百里加急的程度,但確實也有些兇險。
陸夭板著臉,一聲不吭地清洗傷口,換藥。
寧王心里沒底,于是沒話找話。
“其實來這兒第一天我就了傷,只是強撐著,后來覺得實在不行了,才給朝廷發了八百里加急。”說到這里,他暗暗運功讓自己脈象看上去虛弱些,“不信你。”
陸夭順手搭了一把脈,見脈象確實有些弱,猜測大概是這一箭失太多,所以怒氣連帶著也消了三分。
“但我可是聽說,王爺英明神武,自從到了北疆,日日都能巡街。”
想起那幾個姑娘的大膽言論,陸夭的語氣就好不起來。
寧王不明所以,但還是小心翼翼接過話茬兒。
“那都是職責所在。”
職責所在?說的真好聽。
招蜂引蝶,勾搭小姑娘哭著喊著要倒的職責嗎?
陸夭一個眼刀飛過去,手底下作頓時重了三分。
寧王悶哼一聲。
“
真對不住,沒有實戰經驗。”陸夭咬牙切齒,“下手重了些,王爺多擔待。”
“沒關系,你盡管放開手腳治。”
寧王不聲眸審視。
“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讓你不高興了?”
“那怎麼可能?王爺真是多心了。”
陸夭用力把繃帶綁,寧王連眼神都沒一下。
“你是不是月事來了?”寧王小心翼翼詢問著,“聽說那幾天心都不太好,沒關系,你可以沖我發脾氣的。”
很好,連月事都知道了,一看就是沒接啊。
前世怎麼沒發現他有這種潛質呢?
“王爺懂得很多嘛。”
寧王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當即改口。
“都是孫嬤嬤教的,小時候帶我,經常給我灌輸這種思想,讓我以后要多媳婦兒。”
陸夭打水洗了手,收拾藥箱,不想再理他。
“你不相信?”寧王舉起三手指,“我對天發誓,這軍營除了你,別說其他人,就連母蚊子都沒有一只。”
話音剛落,門簾被掀開,王管家帶著個姿容清麗的姑娘進來。
“王爺不是說一直睡不好嗎?我了個姑娘替您按一下。”
寧王如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下意識看向陸夭。
連個母蚊子都沒有?很好。
只見陸夭笑容甜潤,沖王管家頷首。
“王管家真是,這種細節都想到了。既然如此,這里也用不上我,我就先走了。”
王管家目瞪口呆,怎麼是王妃?說好的王爺帶回來個男人呢?
他們難不都瞎了嗎?
他本來想怕王爺一時走歪路,這不就想著帶回來個的小姑娘,讓王爺還是孩子好。
這也是間接替王妃守住陣地啊,沒想到人家正主兒就在現場。
王管家雙膝一,直接跪下了。
“王妃,這是個誤會。”
陸夭拍拍他肩膀。
“下次跟你們王爺把詞兒串好了再說話。”說畢頭也沒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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