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燭看著老夫人的臉,小心說道“王妃在房中歇息,奴婢們退出來,孫媽媽說自己口痛,要回房小憩片刻,方才老夫人來了,大家都聚集過來,卻沒見孫媽媽的影子,奴婢便去房里找,卻發現……已經死了!”
三太太袁氏低呼一聲,老夫人也是面難看。
李清懿扶著老夫人的手臂,問“是怎麼死的?”
南燭聽見李清懿問話,覺得沒安好心,不愿地回答道“孫媽媽口吐鮮,背靠著床柱坐在地上,人還有余溫,也未僵,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老夫人瞥了一眼林氏,沉著臉,“去看看。”
眾人到了孫媽媽房中,果真見孫媽媽已然氣絕亡,薛平上前查看,然后說到“孫媽媽口微微凹陷,口鼻流,是肋骨斷裂刺臟導致死亡。”
林氏聞言眉頭一皺,看向兒子。
公孫意面詫異,也連忙上前查看,果真如薛平所說,孫媽媽的肋骨斷了,扎進了心臟。
李清懿瞥眼看了死去的孫媽媽一眼,目從寒面上一掠而過。
寒立即反應過來,說道“孫媽媽今日一整天都說口痛,時不時就手一下,也不知是怎麼了……”
昨晚公孫意來過的事沒有聲張,因此下人們都不知道孫媽媽昨晚被公孫意踢了一腳的事,因此寒故意說起這話,有好幾個丫頭跟著附和。
老夫人察覺不對,狐疑地問“怎麼回事?”
公孫意從孫媽媽的尸旁站起,抿了抿,“昨晚我要進輝月居,孫媽媽阻攔,我氣憤之下踢中的口,但以那一腳的力道,絕不可能讓就此死了。”
他是想解釋自己那一腳,不會是孫媽媽的死因,但老夫人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別的意思,“孫媽媽阻攔你進輝月居,你氣憤踢,呵呵……你這不是踢,你這是在踢我!!”
老夫人聲音里的暴怒沒有人聽不出來。
的確,阻止人進輝月居的并不是孫媽媽,而是老夫人,公孫意明知如此,不僅違背老夫人的意愿,還踢傷了阻攔的孫媽媽。
這氣雖然撒在孫媽媽上,實際上卻是對老夫人不滿。
“祖母,我絕沒有這個意思!”
“你做都做了,有沒有那個意思已經不重要。”
公孫意呼吸一滯。
老夫人眸中滿是失,失之下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緒,將目從公孫意上挪開,冷著臉說道“孫媽媽昨晚被踢中口,但沒有立刻發作,今日一整天又行自如,說明的傷不足以致命,莫不是回房時不小心摔了個跟頭,將本就了傷的肋骨跌斷了?”
死死咬著“不小心”三個字,分明就是在說,有人故意制造了這個“不小心”,目的就是要借機殺了孫媽媽!
林氏面容一凝。
公孫意也變了臉,他昨晚氣急踢了孫媽媽,那一腳對孫媽媽來說確實有些重,但最多也就是肋骨生出輕微裂痕,修養一段時間就會痊愈,絕不可能輕易斷裂,如今卻被斷裂的肋骨扎進了心臟,肯定是有人故意行兇,暗中又給孫媽媽補了一記。
連老夫人都看出端倪,其他人肯定也都明白。
最關鍵的是,孫媽媽的死,更像是他們母子故意聯手。
你一下,我一下,人就死了,看起來像是個意外,實際是故意謀害。
三太太袁氏和二太太洪氏原本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會兒又是抓賊又是說謊又是滅口的,猜到是王妃林氏被老夫人捉到的證據。
二人震驚地對視,仿佛窺破了什麼天機。
這時,風荷匆匆進了輝月居,跟老夫人稟報道“老夫人,孟大從莊子回來了。”
顯然老夫人見齊管事遲遲不歸,也另外派了人去莊子上查問。
“事如何了?”
風荷看了一眼老夫人,遲疑道“孟大說莊子上安然無事,本沒人醉酒鬧事,更沒有傷亡,就連齊管事也沒過面……”
“莊子上無事?孫媽媽明明說……”
林氏說到這里猛地反應過來,心狠狠一驚,這又是有人做局將套了進去!
老夫人最是厭惡這些齷齪腌臜事,此時看林氏的眼神如同刀刃般銳利,“孫媽媽說?孫媽媽無論說了什麼,或是沒說什麼,現在都是死無對證!”
隔著門扇,手指向屋中桌子上放著的靛藍包袱,“你可不要說,這包袱里的錢財,也都是給孫媽媽準備回鄉養老的!”
林
氏一噎。
可事實就是如此!
孫媽媽年紀大了,這幾年越發不好,早就想跟林氏請辭回鄉養老含飴弄孫。按理,林氏不會輕易放邊的人離開,但孫媽媽的小兒子齊還在府中,不怕孫媽媽背叛,又正好想讓孫媽媽幫去升州辦一件事,便答應了這個請求,打算讓子姜親自送回升州,配合完任務。
這包袱里的東西,一半要給孫媽媽作為回鄉榮養的銀子,一半是給子姜辦事用的,南燭收拾了東西,還沒來得及做代,老夫人突然到了輝月居,還在的墊子地下發現了羊腸,之后輝月居便被看守起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孫媽媽回升州的事自然也擱置下來,這包袱就暫時放在了那。
沒想到老夫人看見這包袱,就聯想到了夫,還正好趕上孫媽媽被害!
這是林氏第一次啞吃黃連,明明理由是真的,卻本說不出來!
看向李清懿。
莫不是李清懿報復自己用人枯使了連環計害?
讓魏世用手里的死士去截殺李清懿。就是為了讓李清懿沒有揭發的證據,讓能繼續用鎮北王妃的份行事。
看來李清懿揭發不了,所以反守為攻了!
這小丫頭還真是厲害,竟然能讓吃個啞虧!
李清懿到的目,平靜地回過去。
那副表仿佛在說,戰爭開始了……
林氏掐手心,暗自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要我的命!
老夫人見林氏不語,只當語塞,心中的寒意更甚。
掃了一眼燈昏暗的院落,冷聲道“平日你這院子燈火通明,今日這般,怕不是為了方便行事?看來因為昨日東窗事發,你心下難安,所以今日謊稱莊子上出了事,轉移眾人的注意力,為了跟夫訴別鐘,甚至將兒子引出城,林氏,這就是你的做派!”
人一旦起了疑心,又有諸多巧合擺在眼前,便會越發堅信自己的猜測。
寒開口替林氏解釋道“老夫人,是奴婢覺得王妃心不佳,這才讓其他人早點回房,不要過來打擾王妃,便沒有點那麼多的燈籠……”
老夫人掃一眼,不置可否。
r> 林氏口噎著一團氣,著頭皮解釋,“老夫人,的確是孫媽媽前來與我稟報,說北邊莊子有佃戶醉酒鬧事還傷了人,但我只是聽說老夫人已經指派齊管事前去置,并沒有讓意哥兒去莊子!”
公孫意轉臉看向薛平,“薛平,當時是你來與我說,母妃讓我去莊子上看看。”
林氏疑“薛平,我什麼時候讓你去找意哥兒了?”
薛平神坦然,“我本要離開輝月居前去找老夫人稟告今日調查的進展,但孫媽媽攔住我說齊管事去了一天也沒回來,擔心出了事。二爺起碼腳程快,一來一回也就一個時辰,讓我去知會二爺一聲,說是王妃的吩咐,當時寒也在一旁聽著。”
寒連忙點頭,“孫媽媽跟薛小護衛確實是這麼說的,院子里應該也有其他人看見我們三人站在一說話。”
老夫人朝下人們看過去,有兩個丫頭站出來肯定了寒的說法。
“怎麼可能……”林氏并不覺得孫媽媽會有膽子對說謊,“孫媽媽上午的確過來跟我說,莊子上出了事,已經報到了老夫人那邊,說老夫人指派了齊管事前去,之后我便沒過問這件事了!”
公孫意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母親,“母妃,方才我在城門口特意問了守衛,說今日并沒有見到過王府的馬車出城,所以我才立即趕了回來。”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為什麼立即趕回來,怕不是覺得有人故意調虎離山?殊不知,特意將你調走的人,就是你的母親!”
公孫意面難堪之,用眼神詢問自己的母親。
林氏卻沒有辦法回答他,而是問寒等人,“那一開始,又是誰跟孫媽媽說了這事兒?”
眾人面面相覷,都說不上來。
林氏問“那又是誰去跟老夫人稟報的?”
老夫人譏笑地看著,“是齊管事。”
齊是孫媽媽的兒子,雖然在外院辦事,但母子倆自是串通一氣。
現在孫媽媽死了,齊也沒了蹤影,說不定也早就死在了哪個角落,本是死無對證。
林氏只覺得悶氣短,“將門房的人找來!”
“不必了。”老夫人諷刺地看著,“來你這里之前,我已經人問過,今日莊子上本沒有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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