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里不下十種梅樹。

那是一株千臺朱砂,一朵朵花兒巍巍地掛在枝頭，好似真是被格外的照看滋養過一般，別的梅花已然凋落，這一株卻還在盛放，紅的花瓣在青空的襯托下格外鮮艷醒目。

然而，羽襄卻沒像杜若預料的那般激，而是皺著眉頭直視著，說道“你胡說些什麼？我看你是夜里發了夢，別再自己嚇唬自己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若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想到羽襄會是這樣的反應。

只是想找個人幫給家人傳個消息。

八姑娘雖然還沒來找算賬，但早晚有那麼一天,覺得在這府里已經呆不下去了，一想八姑娘的狠辣，就驚懼得日夜難眠，一刻也不想留在這了。

在后，走出老遠的羽襄停住腳步，眼睛在那株千臺朱砂的梅樹下停留了許久，隨即沉下目離開了。

晚上，穆嫣已經準備歇息，小丫頭過來稟告“姑娘，梅園的羽襄過來給您送梅枝。”

草眉一豎,“這麼晚了，送什麼梅枝。”

剛要將人打發了，穆嫣就說道“讓人進來吧。”

草一怔，“是姑娘讓來的？”

穆嫣搖頭，“羽襄最初是在八妹邊伺候的人，后來被打發到梅園當差,在深夜來找我，肯定有什麼事要說。”

羽襄進了屋，垂眸斂目十分有規矩，“奴婢給七姑娘請安。”

“你起來吧。”

穆嫣端詳著手里捧著的梅枝，笑道“難得這個月份還有開的這麼好的梅花。”

羽襄偏頭看了看，見屋里只有草柳在，便回關了房門，才說道“這是奴婢妹妹的骨滋養的梅花，自然比旁的梅花開得好。”

穆嫣愕然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眼草柳兩個丫頭，見們也神大變，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你妹妹……”

羽襄跪在穆嫣面前，說道“我妹妹，是被八姑娘滅口的。”

“滅口？因為何事？”

“此事說來話長，還請您給奴婢一點時間，也請姑娘，心里有所準備。”

穆嫣神一凝，直覺羽襄要與說的絕不是小事，沉默著細細看了看羽襄，才道“你說吧。”

羽襄略微調整思緒，緩緩開口，“您與八姑娘是雙生姐妹，但相

貌不同，子也不同，您從小就喜歡粘著夫人，八姑娘卻喜歡粘著三老爺。”

穆嫣點點頭，“是，后來父親隨祖父出征在外，不常在家，八妹才轉而黏上了母親。”

“八姑娘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變本加厲地與您搶東西，搶奪夫人的關，對嗎？”

穆嫣沒想到羽襄記得這麼清楚，疑地點點頭，“這與你妹妹的死，有什麼關聯嗎？”

羽襄苦笑道“四年前，奴婢還是八姑娘邊伺候的一等婢，那時，您與八姑娘才十歲出頭，三老爺第一次出征，八姑娘鬧著不讓三老爺走，日日去三老爺的書房鬧脾氣，就在三老爺離家的前一天，他將奴婢們都遣出去，單獨留下八姑娘說話……”

羽襄記得很清楚，那日剛下了冬的第一場小雪，八姑娘穆婉因為父親要離家而大鬧不止，羽襄羽百般勸說都無用，只好陪著去找三老爺。

三老爺一向對八姑娘萬分寵，見兒不舍苦惱，便將們二人遣到了外面，說有話要代八姑娘。

二人出了門，羽就說，八姑娘不好打發，三老爺八得費一些心思，先回院子給八姑娘煮一碗甜粥，一會等八姑娘出來，正好能喝。

羽離開，羽襄留在外面守著，沒一會兒，小丫頭過來稟告說，老夫人讓三老爺去一趟長青院。

因三老爺第二日就要離家，老夫人這個節骨眼上他過去，必定是有事要叮囑，羽襄不敢耽擱，打發了小丫頭，就往屋里去，想要稟告一聲。

當時并沒有意識到，三老爺并不是在安八姑娘，而是在說別人不能聽的。

正要敲門，就聽見里面約傳來三老爺的說話聲。

“婉兒，青娘和如娘是你生母留下來保護你的人，如果有事，你就吩咐們去辦，你自聰慧，必定懂得這其中的關竅，萬不可怒了你母親，也決不能讓發現你的世。”

接著，是八姑娘巍巍的聲音，“原來我不是母親的兒，怪不得我長得一點都不像母親……”

三老爺呵呵笑了一聲，說“婉兒長像想父親不是嗎？人人都

說你與父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那我的生母現在在哪？難不我其實是低賤的庶出？”

“當然不是，你母親份高貴，你的份自然也十分高貴，只不過現在在很遠的地方，咱們不能輕易見到，等將來有機會，父親會帶你去見你的生母。”

羽襄聽到這回過神來，不敢再細聽下去，并不知道他們后面又說了什麼，躡手躡腳的退離了門前，往遠站了站。

可又怕自己在三老爺面前出馬腳，想了想便拔跑去了長青院，想借口給老夫人回話，證明自己沒在外面，那就不可能聽到他們說的事。

即便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八姑娘也不會往那里懷疑。

但萬萬沒有想到，羽會那麼快去而復返。

“羽肯定是聽到了什麼，要不然，三老爺也不會突然說羽蓄意勾引他，羽從來就沒有做妾室的打算，怎麼會去勾引三老爺呢！事發生的很快，奴婢在回到書房的時候，聽說羽已經被打了板子，攆出府去了！”

羽襄說到這，穆嫣已經震驚的無法言語。

柳問“既然羽是被攆出府去了，那你怎麼又說死了？”

“奴婢當時在長青院給老夫人回話，離開的時候正好到人去給老夫人稟告此事，我拔就往三老爺的書房跑，但已經晚了，奴婢連羽的面都沒再見到。事后奴婢想方設法的找人也一無所獲，所以奴婢才懷疑羽被三老爺滅了口，只是一直沒有辦法得一個確定的答案。”

“你之后被打發到梅園，也是因為這件事？”

羽襄說道“羽出了事，八姑娘難免防備奴婢，事過去沒多久就故意抓了奴婢的錯，將奴婢發落到了梅苑做使丫頭，幾年來，奴婢一直盯這八姑娘的一舉一，奴婢與姑娘您一樣，甚至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奴婢始終不知道羽到底是個什麼結局，或者說，是怎樣一個死法，直到今日，同樣被三夫人打發去了梅園的杜若想找我幫忙，才告訴我說，曾看見八姑娘帶著青娘如娘將羽的尸拖到梅樹下融了尸水……”

穆嫣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看向羽襄懷里的梅花，手臂上頓時起了一片皮疙瘩。

“我當真沒想到，我就算是想破頭

也想不到，本就不是我的雙生妹妹……那我爹說的，的母親份高貴又是什麼意思？”

穆嫣戲中不由得有些氣惱。

父親似乎對穆婉的生母又極深的慕之，甚至將姿態放的很低，稱份“高貴”。

羽襄搖頭，“奴婢不知。”

最初的震驚過后，穆嫣便開始咬牙切齒，“明知道自己不是母親的兒，還偏要與我爭母親的寵！再說，我母親才是我爹的正室，既然不是母親生的，不是庶出又是什麼！任憑母親有多麼高貴，也是妾室！也是低賤的庶出！”

草遲疑“姑娘打算怎麼跟夫人說？”

穆嫣有些遲疑，“母親若知道，怕是要十分傷心，而且，這不過是羽襄的一面之詞，母親未必會相信，很可能覺得羽襄是為了給羽報仇，才編造了這些說辭。”

看向羽襄，“那你又為何與我說這些？”

“因為奴婢覺得，七姑娘您，是最了解八姑娘的人。這次八姑娘害您不淺，您想必對八姑娘厭惡到了極點，只是礙于是您的雙生姐妹，又不想傷害三夫人，所以不能對如何，可您現在知道本就是在欺騙您跟三夫人，那您還能容得下嗎？奴婢承認，是想給妹妹討回一個公道，但奴婢與姑娘的立場并不沖突。”

穆嫣看著，默了許久，說道“你先回去吧，讓我好好想想。”

羽襄并不苦勸，順從的告退“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一走，草就忍不住說道“姑娘，您相信說的話嗎？”

穆嫣說道“雖然所言太過讓人難以置信，但四年前的事實在令人記憶深刻，因為父親要出征，八妹多次大鬧，我記得父親與長談過一次之后，八妹就沒有再鬧了，而且那次邊的大丫頭出了事，隨即將邊的二等丫頭提了上去，這事不大不小，我記得還算清楚。羽襄方才說的話，與我的記憶都能對得上。”

柳說道“草當時年紀要小一些，興許不太記得，但奴婢還有印象，三老爺離家之后，八姑娘就想方設法的想將夫人的寵占為己有，夫人大概覺得是因為思念三老爺，將對三老爺的依賴轉移到了上，所以對格外寬容些，就連姑娘幾次被八姑娘氣哭，夫人都說讓姑娘您讓著八姑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