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各部門做好準備。”容遇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盯著顯示裏琥珀越發憔悴的麵容道,“action!”
畫麵裏,琥珀因為虛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坐在椅上由琉璃推著出來曬太。
劇中這個時候還是深冬,冬日的暖照拂而下,琥珀抬起頭,閉上眼睛世間留給他的最後一溫暖的。
琉璃將他推到長椅停了下來,固定好椅後與他並排坐下。
琥珀坐在椅上,而落座在長椅。
他們就這麽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直到琥珀開口:“琉璃,別放棄舞蹈。”
琉璃抬了抬視線,聲音沙啞:“好。”
“我走了之後,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學習。”琥珀的聲音越發低沉,他視線落在自己的膝蓋上,把所有想叮囑的的話一次說完,“生病了好好吃藥,如果覺得苦,記得吃一顆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琥珀。”琉璃抬高了聲,“別說了。”
琥珀眼睫低垂著,像是要哭出聲:“好。”
這場戲原本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容遇也做好喊“哢”的準備,但就在這時,琥珀忽然抬頭,眼眶微微發紅,小心翼翼揪住琉璃袖子的那隻手止不住地抖:“琉璃,抱抱我吧。”
容遇忽地將未開口的話咽了回去,微微前傾著仔細盯著監視畫麵。
秦羽沒出戲。
或者說,這是秦羽的一場加戲。
南棲月垂眸,清冷的目盯著自己琥珀那隻蒼白的手,久久沒有靜。
監視後,陸北庭以及編劇也都全神貫注地盯著南棲月的反應。
片刻後,琉璃微微哽咽,抬手覆上琥珀那抖的手,翕著,抬頭看琥珀時眼睛裏噙著淚花,淚花反著細碎的,了,啞聲道:“好。”
那是原著和劇本裏都沒有寫過的擁抱。
是南棲月和秦羽賜予琉璃琥珀的一個溫暖的擁抱。
容遇微微屏息,拿起對講機喊道:“很好,這條過了。”
畫麵裏互相擁抱的倆人遲遲沒有放開彼此,編劇沒忍住抬手了潤的眼角:“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個擁抱可謂是點睛之筆。”
秦羽哭得眼淚直流,抱著南棲月哽咽道:“棲月姐,謝謝你。”
南棲月將眼淚了回去,拍著秦羽的腦袋笑出聲:“是我謝謝你。”
也許這個擁抱,能化解一部分的憾吧。
秦羽雖然沒明白為什麽那麽說,但還是笑著止住了淚:“姐,恭喜我,我殺青了。”
南棲月鬆開懷抱,拍了一掌他的肩膀:“不急,你還剩一場在病床上閉眼嘎了的戲。”
秦羽:“……”
他真的,十萬個悲傷。
這場戲之後,除了南棲月之外全員殺青,而最後一場屬於南棲月的戲,在導演組的商議之下決定取實景。
為了突出影視效果,讓《琉璃琥珀》這部劇得到升華,劇組決定最後一場戲的取景選定在書中所提到的懷安山上。
而殺青儀式也定在了懷安山,到時,提前殺青的演員也都一同隨行上山參加殺青儀式。
於是這一場戲被挪到了明天,在殺青之後,劇組將會正式舉行殺青儀式宣告《琉璃琥珀》到此結束。
收工後,南棲月回了酒店,坐下沒多久就接到了陸北庭打來的電話。
“在酒店?”陸北庭問。
南棲月了手指,緒還沉浸在琥珀離世後的那個畫麵裏,哽了哽嚨,應了一聲:“嗯,明天不是坐劇組的車上山麽,想想,就不回酌月公館了。”
陸北庭實際猜到了的想法,也許打這通電話就是想聽聽的聲音,順便安一聲:“還好麽?”
南棲月眨了眨眼,語氣輕鬆:“好啊,好的。”
陸北庭似乎還想說什麽,南棲月卻直接打斷轉移了話題:“今天累的了,早點休息吧。”
電話被掛斷,陸北庭鎖著眉,指節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麵,著窗外的天,覺得有些不安。
今天在片場編劇無意中提到《琉璃琥珀》的原書作者回應了七年來都不曾回應過的一個問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與當時南棲月在片場說過的答案竟然一致。
當時編劇歎了南棲月不僅是一個厲害的演員還是位厲害的讀者時,陸北庭就察覺了這其中可能存在某種不知名的聯係。
書中提到懷安山上的懷安寺也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址,那作者在創作這個故事的時候改編於現實的分又到底有多。
再有一點令人更為疑的是原書作者名為七月。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七月就是棲月?
如果南棲月就是原書作者,那明天上懷安山會不會對造什麽影響。
陸北庭不太敢想。
所有的結論都隻是一個猜測,他現在依舊是半信半疑,相信是因為種種猜測都有有據,而不相信,是因為不願意去相信。
如果《琉璃琥珀》改編於現實,那琉璃必定是作者本人,隻是書中的結局被改寫了。
可若南棲月就是作者本人,那被創造出來的琥珀是否存在,又或者說,這個琥珀是誰。
陸北庭點開微信,頭一次對著手機屏幕刪刪減減,最終一句詢問的話也沒能發送出去。
一夜無眠,第二天全劇組坐著大車上山,路程一共半個小時,因為下過雨,司機放緩了車速,到達山上的時候已經中午十點過半。
上山後雨勢漸大,南棲月微微蹙眉,仰頭看了一眼這突然破了的老天。
導演組也沒想到老太爺竟然如此配合今天這場雨戲,倒省得他們準備道了。
“棲月,咱們爭取一遍過!”容遇了天,也不忍心在這樣的天氣裏讓NG。
南棲月扯出笑容:“我盡量。”
按照原計劃,除了導演組以及部分工作人員留下來協助拍攝這最後一場戲之外,其他人員都留在了不遠的懷山寺避雨以及準備殺青儀式的道。
所謂的殺青儀式,其實隻不過全員合影拍照拍視頻走個過場。
至於為什麽選擇在懷安寺宣布殺青,是因為《琉璃琥珀》這個故事從懷安寺開始,又在懷安寺結束。
無論是書中還是劇本或者正片裏,關於這座山和這座寺廟的容幾乎微乎其微,而在最後的鏡頭裏,卻是琉璃在這座山上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有人說這是自盡,也有人把這稱為殉,可實際上,琉璃隻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把生命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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