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這張栩還死板著一張臉，萬事沒商量，必須要抓我的態度。

現在卻被茅有三震懾的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嗯？”

茅有三走到了張栩近前，上下打量著他。

“羅顯神……和你做了易？”

張栩額頭上冒出細汗，又問茅有三一句。

茅有三變臉速度很快，厲和殺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明的笑容。

“怎麼，你要賣了自己？打聽行嗎？”

“不不不……不用了……”張栩猛地搖頭，后退兩步。

“走了，小兄弟。”茅有三和我點了點頭。

我強忍著呼吸的急促，低頭走到茅有三旁。

果然，我先前的揣測是對的。

茅有三沒有傷跟蹤他的孫卓那三人，只是因為不想麻煩。

實際上，茅有三對監管的震懾，居然這麼大？！

那鈴鐺，好像更傷監管的道士。

倒不是我撐得久，而是對我傷害沒那麼重。

轉眼，我便跟著茅有三走出了很遠，上了先前進來的那條小路。

后方并沒有人跟上來。

我心頭的謹慎，卻并沒有松懈，反倒是充斥著更濃郁的不安。

茅有三先前提了生意規矩。

我卻絕對不可能拿我自己，也更不可能拿老秦頭真的和他做易。

很快，又走到了先前廠房的位置。

不知不覺天蒙蒙亮了，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進廠上班。

機不停歇，人也在連軸轉。

走過馬路，又到了一段無人的路徑，我才停下來腳步，出來一張紙，拭了耳朵淌下來的。

茅有三同樣駐足，回過頭來。

他看我的眼神，卻著一的心疼，就像是什麼珍的

寶貝了損傷似的。

“要不，我回去殺了那幾個道士？替你泄憤？”

我角一搐，搖頭說“你想殺便殺，是你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茅有三愣了一下，他繼而又是那副笑瞇瞇的表，眼珠子更為深邃。

“你不用賣自己，我說了，死的也要，我們之間有緣，還是三件事，辦完之后，你把老家伙尸給我。”茅有三言辭誠懇。

我眼皮微搐痙攣，依舊搖了搖頭。

差不多我了解了，茅有三是有規矩在上的。

這生意的規矩，就絕對不會勉強。

下一秒，茅有三就顯得極其苦惱。

“那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條件？”他話鋒一變，轉而又問我。

我本來還要搖頭，心里卻突地一跳，想起了另一件事。

余四掃一圈周圍，附近依舊沒什麼人。

深吸一口氣，我才說道“別的易，做不做？”

茅有三的眼中迸發了一陣驚喜，連連點頭。

“我單另賣個人給你。”我沉聲說。

茅有三一愣，驢臉一陣僵，甕聲搖頭“小兄弟是在和我開玩笑？”

“規矩不是規矩，事兒也不是事兒，你能賣老家伙，是師長如父，別人和你什麼關系？你賣不了。”

話音至此，茅有三顯出一陣痛的模樣，道“四件事，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先前我救你，都能算一件事兒的，可我不和你計較，做生意，誠信為本，萬事好商量。”

“那如果，那個人的命是我的呢？

”

我再一句話，茅有三臉驟變！

他眼中錯愕之余，直接捂住我！

下一秒，我察覺到一微弱的注視，一直凝聚在我上。

我冷不丁地回想起來。

先前離開城隍廟，我就一直覺得被跟隨。

開始還以為是隍司的人，聯系了楊管事才知道不是。

當時我也排除了茅有三，現在茅有三就在我面前，那跟蹤我的，又是誰？

茅有三耳朵微微抖，似是在聽著什麼靜，接著拽著我便往前走。

他腳下的速度很快，我格外勉強才能跟上。

一直走到這條路的盡頭，車流多了起來，茅有三手攔車，很快，一輛出租車停下。

上車后，茅有三甕聲說了地址。

不正是冥坊的所在地嗎？

窗外的景不停飛退，我又察覺不到那跟隨了，不知道有沒有甩掉……

一直到車停在冥坊外那條商業街口，天早已大亮，斜，刺目無比。

茅有三沒拽著我了，抄著手，茍著腰，驢臉時不時瞥我一眼，我自不敢走，一直跟著茅有三。

我心里頭其實也在打鼓。

先前那注視變強，是因為我說的話被人聽見了？

茅有三的反應那麼大，同樣是因為這件事，太過驚人？

一時間，我無法判斷更多。

不過，這生意要是能做的話，事就方便多了。

憑茅有三的本事，監管道士就不敢對我做什麼。

他并沒有帶我進冥坊，而是在那戲院的位置往右轉了一個路口，走進了一棟格外老舊的居民樓。

茅有三住

在這居民樓最里邊兒的單元，樓梯斜下，算是半一樓，半地下室的布局。

他開鎖，帶我進屋后，屋的線倒顯得亮堂。

只是，整個客廳中，竟然都麻麻豎著棺材……

還好，那些棺材都是打開的，里邊空空，并沒有尸。

茅有三回過頭來，瞇眼，看著我的右眼，他眼神幽幽，盯了我許久。

下一秒，他便語出驚人。

“被人奪了命，還有這麼的過命？”

“那看來，你的命，有點兒好啊。”

“近年來，靳的好命可不多。”

“先前那丫頭片子，算是一條好命，不過肯定不是奪你的。”

“除此之外，就只有幾年前，監管道士新了一名弟子。”

“那人命數極其剛，當年二十多歲，道行就堪比二十年的老道士，如今他應該不到三十，實力卻不弱于先前的那老牛鼻子張栩了。”

“這段時間，就是那煩人的家伙跟著我，搞得我不好下手。”

“你告訴我，你要賣的人，是不是他？”

我呼吸變得更急促了。

看茅有三這樣的形容，那人應該就是孫卓無疑。

只是我的命，真就那麼好？

孫卓了那麼多的風？

還有那麼強的實力！？

“如果你說的人孫卓，那我的確要賣他！”

我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恨意，眼中變得滾燙，還有些紅。

那一瞬，茅有三的臉更為繃，小眼睛瞇得更是快要看不見了。

“你做生意，講究誠信為本，那我的命，我能不能做決定？！”我話音格外沙啞，追問茅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