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凝眸細聽,雷塵講清楚了,才明白。
原來,這位齊公子跟老郡公聊天時,他出生那日天星閃耀,被父母稱為吉兆,于是老郡公也炫耀沈定珠出生那日,彩輝捧月。
再加上這位齊公子談吐卓絕,甚合老郡公的意,故而他只是簡單地問過齊家的背景,還沒徹底調查清楚,就大手一揮,將沈定珠許配給了這個齊公子。
但齊公子顯然是沒有當真,只留下玉佩給老郡公作為謝,老郡公還沒來得及跟沈定珠的父母商談此事,他便不告而別。
老郡公至今都不知道這位姓齊的到底是何許人士,他騙老郡公自己來自梧州,然而,梧州本沒有顯赫的齊家這號人。
老郡公發現尋不到人,一氣之下將玉佩給當了。
沈定珠心知外祖父的格,貪圖富貴,還慕虛榮,然而,他做的這些事,蕭瑯炎定然早已派人查過。
想到這里,沈定珠輕輕嘆出一口氣。
除夕夜那晚,北梁的使臣說沈家與他們二公子關系匪淺時,蕭瑯炎信了,還是沒信?
夜里。
燭搖曳,蕭瑯炎是肩膀上披著月進院的,彼時已然快到巳時。
是沈定珠休息的時間,然而他到了院子外,卻見屋還亮著一盞溫黃的燈。
他推門而,沈定珠果然沒睡。
人剛剛沐浴完,上帶著清幽的芬芳,剛剛用熏籠蒸干的烏發,著沁人心脾的花香,背對著蕭瑯炎,正面朝榻里面,靠著看一本書。
聽見推門的靜,沈定珠回眸,燭中,人姿態盈盈,讓蕭瑯炎疲倦了一天的心,終于得到寧靜的安。
“皇上不是政務繁忙,怎麼晚上又有空來?”沈定珠放下書籍,轉而調個姿勢,坐在床沿邊,白的腳踩在繡履上,顯得珠圓玉潤般可。
蕭瑯炎揚眉一笑,順勢解了外袍掛在的屏
風上“明日就是你母親生日,朕再忙,也要來一趟,明天無法來參宴,索晚上提前來,方才已去拜會過你母親,也尚未睡,朕給了一點賞賜。”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吻了吻沈定珠的,就怕他親不夠,只讓蕭瑯炎吻了兩下,沈定珠就主起,去梳妝鏡前坐著,拿起木梳理了理鬢邊的烏發。
蕭瑯炎含笑走到后,大掌搭在肩上“你與你父母本不像。”
“哪里不像?”沈定珠眨了眨翩躚的長睫,眸子水潤烏黑。
蕭瑯炎垂首,神好整以暇,帝王的尊貴自眼角眉梢睥睨流出,帶著淡淡的悠然。
“朕給一點好,他們就誠惶誠恐,而朕給了你許多,你偏高傲得連低個頭都不肯,往往都是朕捧高了追著送給你。”
沈定珠了紅,皎白的面孔浮著淡淡的,從鏡中著蕭瑯炎漆黑帶笑的薄眸,頭一次認真地說了一句“臣妾從前是不敢領,只怕要償還更多的代價,皇上若是喜歡臣妾開口要東西,那往后每一回,皇上送什麼,臣妾喜歡什麼。”
蕭瑯炎有些訝異,長眉挑起“今夜為何這樣乖?”
若是往常,沈定珠便要嗔怪地看他兩眼,端著的架子,從不肯對著他低頭,哪怕上說著服的話,也是違心的,永遠亮著晶潤的眼眸,像小狐貍憋著壞主意。
在他眼中,時常這麼可。
忽然變收了爪子,乖乖埋在懷中的人,反而讓蕭瑯炎怔了怔,下意識便以為,今日在沈府,莫非是到了什麼欺負?
沈定珠深吸一息,放下梳
子,轉而拉著蕭瑯炎的手走到屏風后的竹榻上坐下來。
二人面對面,隔著溫的暖,隔著滿室的芬芳,兩兩相。
沈定珠黛眉淑麗,眸中凝著兩汪水“皇上是不是不會騙臣妾,只要臣妾問,您就一定會如實回答?”
蕭瑯炎抿“是。”
沈定珠便認真地說“外祖父曾收那名齊公子玉佩的事,臣妾今天知道了。”
蕭瑯炎眸原本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會兒,卻猶如金輝般散去,只留下深深的漆黑敏銳。
他劍眉微凝,又見沈定珠問“所以皇上早就知道,對不對?”
蕭瑯炎停了一瞬,才點頭。
沈定珠更覺得心里傳來“咚”的一聲響。
水眸瀲滟“那,除夕夜那晚,皇上聽使臣說沈家與他們北梁異姓王二公子有過來往,皇上是不是曾一度懷疑過沈家真的通敵叛國?之前一直不肯答應臣妾,是不是因為,您也真的對沈家的罪名存疑?”
蕭瑯炎沉默了,薄眸像是鎖著一層暗,比外頭的夜還要幽長。
好一會,蕭瑯炎才再次點頭,聲音比較方才,更為清冷“是。”
沈定珠早在今天讓人徹查的時候,就有了這個預,蕭瑯炎必然將沈家過去的一點一滴,調查的清清楚楚。
而回想每一次求他幫沈家平復時,那深邃且冷然的眼神,想必,他是懷疑沈家是否真的有通敵之嫌的。
沈定珠著他的薄眸,紅潤“皇上當初懷疑,現在為何不疑了?”
蕭瑯炎近在咫尺的呼吸,滾燙如火,他大掌從桌子那邊過來,握住沈定珠的指尖。
“因為朕原諒了沈家,不管他們過去有什麼罪行,朕愿意看在你的
面子上,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多麼有分的四個字,重重地砸在沈定珠的心上,眼眶不知覺地潤起來。
既然沈定珠問到這里,蕭瑯炎便跟說清楚。
“沈家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其實不重要了,朕之所以愿意籌謀,為沈家找理由沉冤昭雪,是為了能度過你心里那道坎。”
“倘若解決了這個你一直以來執著的問題,能讓你對朕心中沒有隔閡,那麼朕便覺得,沈家是否真的通敵叛國不重要,朕已判他們無罪。”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說出,一顆熱淚,順著沈定珠的面頰落,水眸圓睜,看著眼前形高大,端坐在中的男人。
他既是帝王,但他又利用他的權勢,像民間的丈夫一樣,呵護。
蕭瑯炎私底下為做了不知多,而他說出口的,卻寥寥無幾,以至于沈定珠一直覺得,他的寵都很強勢獨斷,實則,蕭瑯炎的在乎,在所有的細枝末節里。
從前是沒有看清楚,兩人互相抗拒推遠,又彼此走近。
蕭瑯炎認真說完,卻見哭了,頓時起走去攬住“好端端的,又掉眼淚?岑太醫要你不能傷神,你再哭,朕便罰你。”
他聲音沉穩聽,帶著獨特的霸道與占有,如今,卻讓沈定珠聽出更加的來。
埋在蕭瑯炎的懷抱里“原來皇上一直對臣妾很好,是臣妾沒察覺。”
蕭瑯炎聞言,一笑,英俊的面孔上,一對薄眸閃耀輝澤,連帶著氣質也不那麼凜冽,反而顯出君子一樣的溫和。
“現在才知朕好?”
沈定珠纖細的指尖去眼淚,仰頭便道“皇上,臣妾的瑤宮中多寶架上,有一個盒子,里面放著臣妾給您準備的一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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