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去了司禮監，按照規格，是四名禮部員，與一名掌事太監，還有六名欽天監的吏，燒香開壇，為告知天地和列祖列宗，皇家添丁。

這麼重要的場合，蕭瑯炎應該在，但快到吉時，他依舊沒有出現。

蘇心澄早已被宮人打扮了一番，此時小小的影坐在椅子，等著蕭瑯炎來，便能認祖歸宗了。

不一會，前去探信的太監倉促跑來“皇上還有事在忙，讓大人們直接開始。”

禮部的員們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皇上如此重視貴妃和公主，怎會不出席公主的祠儀式？

沈定珠不愿猜測多想，只道“皇上恐怕是政務纏，分無暇，又不能錯過吉時，既然他已這麼說，就請各位大人開始吧。”

禮部員拱手“是，娘娘。”

與此同時，書房，門窗閉，氣氛黑的烏沉。

昨日還意氣風發、廣攬賓客的平邑郡公，正跪在桌前，痛哭流涕。

“皇上，當初老臣……”他正想解釋。

蕭瑯炎卻直接打斷了他。

“朕問，你答，多余的都不要說，但你要是敢撒謊，旁邊那柄鍘刀，就是給你準備的。”

蘇老郡公渾抖地側頭看去，只見一旁兩名面無表的軍前，正放著那把虎頭鍘！

他跪著連連點頭，面慘白“老臣絕不敢瞞！”

蕭瑯炎薄眸深邃冷厲“當年我母妃進宮前，已與人定親，是有人忽然向父皇舉薦了母妃的畫像，從而強行掠走母妃宮為妃，這個人，是不是你？”

蘇老郡公的冷汗順著額頭滾落，他眼里寫滿了驚恐與不安。

“說！”蕭瑯炎大掌猛然

拍案，氣勢凌厲十足，足以嚇得人肝膽俱裂！

蘇老郡公叩首，竟悔恨地哭了出來“是老臣，這件錯事，是老臣犯下的。”

當初，蘇老郡公與政敵爭斗，為討好先帝，知道他酷人，便四搜羅。

恰好那時蕭瑯炎的母親劉氏出不高，可卻是當地有名的人，故而被蘇老郡公找人作畫像，送到了先帝的眼前。

劉妃蛾眉，段，一顰一笑皆嫵，據說先帝一見鐘，于是下令將已經定親的劉妃，強行奪至宮中。

然而，帝王的并不長久，宮中人日漸增多，得到了的人，就算再，也失去了新鮮，變得不重要了。

在到皇帝的冷落以后，劉妃生完蕭瑯炎沒有幾年，便抑郁而終，臨死前，因神呆滯瘋癲，被皇帝厭棄，任由妃子們陷害，將劉妃打冷宮。

最終，劉妃死時，才剛剛二十歲。

而造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就是蘇老郡公。

蕭瑯炎緩緩閉上了銳利的薄眸，下頜線抿，渾殺意四起，大掌握拳頭，扼的骨骼作響。

蘇老郡公余瞟見帝王如此神，更是嚇得頭皮發麻。

他想說，如果不是他，蕭瑯炎怎會出生，又怎會從一個王爺，變皇帝？

但他不敢，此時說這種話，無異于自取命。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外孫，沈定珠。

“皇上，老臣知道錯了，當時老臣利熏心，才不小心犯了這樣的錯誤，后來老臣被先帝貶斥回到祖籍，也到了懲罰，請皇上看在定珠和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饒了老臣一命吧！”

蕭瑯炎豁然睜開殺意森森的薄眸，雷霆震怒“你以為朕會為了沈定珠不殺你麼！助先帝奪人妻，你難被天理所容，來人！”

他一聲令下，讓軍按住蘇老郡公。

“送他上虎頭鍘，朕親自提他的頭，去祭奠母妃。”

“是。”軍們上前，直接按著蘇老郡公，趴在了虎頭鍘，冰冷的刀鋒懸在頭頂，隨時都有落下的可能。

只等著蕭瑯炎一句話。

“皇上！不要啊皇上！”蘇老郡公哭喊的歇斯底里，他慌不擇言，“您殺了老臣，該怎麼面對定珠和的孩子，老臣是定珠的外祖，更是肚子里龍胎的外太祖，老臣一條賤民死不足惜，可是皇上，怎能因為老臣，而破壞您和娘娘的。”

蕭瑯炎負手立在窗前，雙手拳，側廓凌厲深刻。

蘇老郡公不斷地哭饒，反復拉出沈定珠來為自己求，蕭瑯炎眼中的殺意，卻一刻都沒有褪去過，只是有那麼幾瞬，在考慮到沈定珠的時候，他目深冷復雜。

會為了家人，怪罪他無嗎？

蕭瑯炎忽而察覺，他跟沈定珠相這麼久了，竟不敢把握的態度。

在心里，最重要的一向是家人，而他，也要排在其后，否則，就不會因為沈家的事，一次次爭吵。

那麼，他今天殺了蘇老郡公，是否會讓更加

心灰意冷？

蕭瑯炎這一生不眨眼地殺過許多重要的人。

先帝已在他的策劃下，暴斃而亡。

可蕭瑯炎忘不掉，年的時候，他總是被母親抱著，聽著喃喃自語，痛恨自己命運凄慘，為何會被人送進宮來？

后來有一次，先帝終于想起了劉妃，想讓侍寢，劉妃抗拒不從，劃破臉頰，鮮滴落在蕭瑯炎還稚的臉上。

先帝了大怒，將劉妃打冷宮，蕭瑯炎記得那是一個極冷的冬夜，他被先帝的太監拽著離開母妃邊。

而劉妃一路哭喊嘶吼，都在著“瑯炎，吾兒，倘有機會，將母妃挫骨揚灰，讓母妃隨風，回家……”

那是蕭瑯炎最后一次見到，后來再聽說時，已經死在了冷宮里，聽伺候的老宮人說，劉妃死時，都在喊想回家。

后來，蕭瑯炎沒有了母親的庇護，過得格外艱難。

想起過往種種，蕭瑯炎再睜開眼時，目已然深黑如淵。

半個時辰后。

蕭瑯炎的輦轎，經過司禮監外，停住了。

徐壽為他挑簾，他卻沒有下去，只是過半敞的垂簾，瞧著門沈定珠的影。

已懷胎六月了，卻依舊貌，此時正攬著他們的兒澄澄，高興地說著什麼。

“皇上，看樣子，宗譜的儀式，已經完了。”徐壽看了兩眼，又問，“您要進去看看嗎？”

蕭瑯炎閉上眼，前的團龍，好像濺了鮮艷的，讓龍顯得兇狠。

“不必了，回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