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殿門口時,太傅輕聲道:“往後這大晉的天下就是王爺的了,還請王爺不要忘了初衷。”
容九思對著太傅認真拱手道:“必不敢忘。”
太傅看到他的樣子笑了笑,輕輕把他的手推開:“王爺去忙吧,我自己出宮就好。”
容九思看向他,他緩緩呼出一口氣道:“我見青山我歡喜,料想青山見我應如是。”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往前走,拒絕任何人的攙扶。
他這一句話似乎和他們方才的話題並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容九思卻明白太傅的意思。
大晉的萬裏山河雖不能言語,卻也有屬於他們的悲與喜。
這萬裏山河的歡喜,很多時候都和君主有很大的關係。
君主聖明仁慈,山河與民同喜。
君主專斷昏庸,山河與民同悲。
容九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為聖明的君主,但是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容九思進到殿的時候,陳王迎上來道:“你今日真是嚇死我了!”
“我真的以為太傅今日是要來搗的,他那麽大年紀了,我都不敢他。”
容九思輕笑了一聲:“原來王叔也有怕的人。”
陳王嘿嘿一笑道:“我不是怕他,而是他尊敬他。”
“他這一生清正不阿,是朝中大臣中難得有傲骨的人。”
“他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他說完又道:“不過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把詔書給了他。”
“你就不怕他生出別的心思,把詔書扣下?”
容九思淡聲道:“王叔也說了,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麽不能信他?”
他昨日去找太傅的時候,心裏也不是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擔心。
但是太傅是什麽樣的人,他是知道的,他覺得可以一試。
畢竟先帝的詔書若是由他拿出來的話,朝中的大臣很多人都會懷疑。
而若是由太傅拿出來的話,就能堵住那些人的,掃平所的有的流言。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太傅沒有讓他失。
後續的事就是按部就班,整十分順利:
欽天監那邊很快就測算出了最佳的登基時間就在三天後。
國不可一日無君,禮部鑼鼓地準備容九思登基的事宜。
容九思在宮裏把這些事商議好之後,他怕沐雲姝擔心,就匆匆回了王府。
沐雲姝確實一直都在等他的消息,見他平安回來,輕輕鬆了一口氣,朝他嫣然一笑。
他想走過來抱抱時,沐無憂從一旁跑出來道:“爹!抱抱!”
容九思:“……”
這小子最近越來越煩人了!
沐雲姝看到兩人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容景深再次醒來時,沒有看到周氏,他罵罵咧咧了幾句,一見又是陌生的環境,他有些恍神。
一個太監為他端來一碗水,他勉強喝了些許,問道:“這是哪裏?”
太監回答:“這是皇宮。”
容景深的眼睛一亮:“是大臣們迎我宮登基嗎?”
太監搖頭:“不是,是攝政王即將登基,他把你送皇宮,是為了廢了你。”
容景深大怒:“容九思登基?他是竊國之賊,他本就不配當皇帝!”
太監淡聲道:“太傅那裏有先帝傳位給攝政王的詔書,竊國之人不是攝政王,而是廢帝。”
這個消息對容景深來講,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大驚道:“這怎麽可能!”
太監憐憫地看著他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的?這事別人可能不知曉,你又豈會完全不知曉?”
容景深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初元明帝是如何登基的,他自然是知曉的。
隻是關於先帝傳位詔書的事,元明帝連他也一並瞞著。
雖然元明帝瞞著這件事,但是容景深能知曉一二。
他原本以為先帝的詔書應該毀了,不會再留存在這個世上,沒想到太傅那裏還有一份。
若元明帝是竊的國,容九思廢他就能廢得更加理直氣壯。
若元明帝都不是皇帝了,那麽元明帝之前下的傳位詔書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容景深自懂事起,就在為皇位的事謀劃,到了此時,他才發現,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他這一生將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問鼎皇位。
他無論如何也接不了這個事實,一口鮮從他的裏噴了出來,原本就裂開的傷口再次裂開。
鮮流淌而出,他一頭栽在地上,氣息斷絕。
太監將這個消息告訴容九思的時候,容九思沒有半點意外。
他淡聲道:“把這個消息也告訴太後吧!”
這幾日太後一直在宮裏等消息,盼著容景深能帶著兵馬殺進宮來,奪回皇位。
可是等啊等,一直沒有等到任何好消息。
宮裏不算風平浪靜,能等到的消息,都是容九思讓知曉的消息。
太監進來後直接對道:“太傅有先帝的詔書,已經詔告天下,先帝傳位之人是攝政王,廢帝是竊國。”
太後聽到這個消息近乎癲狂:“太傅哪來的詔書?他當時都不在京城!”
太監不會跟爭辯,又告訴另一個炸裂的消息:“容景深方才傷重不治,已經死了。”
太後一直在等他的好消息,結果等來的地卻是他的死訊,這件事太後無論如何也接不了。
瞬間又哭又笑:“不可能,深兒不可能死!他已經了登基稱帝了,死的一定是容九思!”
“我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讓我兒登上皇位!”
“我不可能會輸,是你們在騙我!”
說完直接就往外衝,這一次拚盡了全力,衝出了宮門。
隻是在衝出去之後,一頭就紮進了花園旁的湖裏。
等到太監將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徹底斷絕了氣息。
容九思聽到的死訊,隻淡聲吩咐:“將葬在亡魂坡吧。”
亡魂坡其實就是京中的葬崗。
太監應了一聲,便去準備這件事。
太後當年毒殺了容九思的生母,還對容九思百般迫害,有這樣的下場再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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