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槐藍不樂意了,“怎麼不急?過了年你就十八了,家立業,好歹也是家排在前頭。就算你不親,那你好歹要有個心儀的姑娘吧……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了。”
燕澄朝被自家親娘最后那一句意義含糊的話嗆得咳兩聲。
他險些以為他家親娘知道些什麼。
謝槐藍道:“你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燕澄朝止了嗆咳,低頭只悶聲兒道:“爹,娘,這事兒您二老就別管了,兒子……兒子有心儀的人了。”
這話一落,驚了燕府眾人。
就連燕明柏都忍不住側目看他,問道:“你有心儀的子了?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道這話說出來會不會嚇著他們……
燕澄朝試探地問道:“是不是只要兒子喜歡的,就能娶回家?”
這話未免說得太泛了些。
謝槐藍和燕云俠對視一眼,沒把話說太死,“我們燕家是不需要靠婚事來走政途,只是有一點,若是你要娶的子和你地位差距過大,那隨之而來的流言蜚語,你能面對嗎?”
他們以為燕澄朝要娶的可能是一介貧,可即便這般,也沒有拿門第、份等等的高門規矩說事。想來除了家風開明以外,余下的便是對自己子的了。
燕澄朝想明白這點,心間涌上一暖流,微微笑道:“兒子喜歡的這位姑娘,爹和娘也是認識的,只是我若是說出來,你們便答應我不再手我的婚事,麼?”
還是他們認識的?
“行!”燕云俠發話,“你說便是。”
飯桌上一家三口眼睛著他。
燕澄朝垂眼不看他們,緩聲道:“九公主李嗣音。”
咣當。
燕云俠碗掉了。
謝槐藍筷子沒了半。
燕明柏……燕明柏優雅地拿帕子抹了抹,云淡風輕,“嗯,猜到了。”
“你猜到了怎麼也不給我們口風?”
謝槐藍第一個反應過來,卻是先來反問燕明柏。
燕云俠也跟著幫腔,“就是,看著我和你娘在這兒給澄朝相看姑娘很好看是吧?”
燕明柏愕然,“不是……我,你們……”他轉頭盯住燕澄朝,“問他!”
燕澄朝訕訕笑了兩聲。
燕云俠和謝槐藍可太好奇了,九公主和他們家澄朝不是打小就合不來嗎?今兒就說心儀的姑娘是?燕澄朝無奈,只好把事簡略地代了一下。
當然,省去了他諸多的心理活,以及,李嗣音的那個吻。
燕澄朝竟然想娶公主?
燕家人覺得不可思議。
燕澄朝臉頰微紅,“你們不要聲張,我想娶,公主還不一定想嫁呢……總之,爹,娘,你們二老就不要手我的婚事了。我自己會爭取的。”
夫婦倆應了,只是叮囑了兩句燕澄朝,說對公主不可放肆,要發乎,止乎禮。
燕澄朝想起先前的經歷,耳朵尖冒紅,低低地嗯了一聲。
……
夜深了,書房里還出些微燈火。
燕澄朝放下最后一本話本子,困倦地了個懶腰。
雖然這些話本子彎彎繞繞沒用的東西太多,但除去那些還真讓他找到了一些不錯的點子。他看著手上記滿了大字的白紙,心里十分滿意。
明天,就把這些法子用起來吧。
*
昨日進了一趟宮,將事都說明白了,今日,李嗣音便待在了公主府。
剛用完早膳,門房便來報,鎮遠侯府的人送了東西來。
李嗣音讓朱砂將東西拿進來。
片刻后,朱砂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行禮稟報:“公主,來的人說是燕世子給您的,還讓您親手打開。”
燕澄朝送來的?
李嗣音角泛起微笑,而后又了下去,一本正經道:“拿過來吧。”
朱砂依言奉上。
李嗣音打開盒子,首先映眼簾的就是一張燕澄朝的狗爬大字:【公主親啟,打開后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察看】。
笑了一聲,神神的。
李嗣音有些想拆,可又怕燕澄朝當真弄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真當著丫鬟婆子的面兒拆開害沒臉,思來想去,最后還是道:“朱砂,你帶著他們先下去吧。”
要是燕澄朝送的都是些普通玩意兒,浪費這麼大陣仗,饒不了他。
朱砂應聲,帶著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出去了。
寢房里一時只剩下李嗣音一個人。
如此這般,李嗣音將最上面的那張狗爬大字挪開,終于看見了下面的東西。
——是一張張努力寫得整齊的小楷。
拿起來細看,念出上面的文字:“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盡天涯路。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1]”
是晏殊的《蝶花》,說的是子思念心上人的意思,他抄這首詩給干什麼?他又不是子。李嗣音腦中胡思想著,面微微發紅。
瞥見他這滿紙想努力寫好卻挨挨湊了一大片的小楷,又忍不住發笑。
在太學時,燕澄朝他向來最煩抄書,因為他的字總是丑得不行,老夫子一看他字不行就給他打回去,還名其余多抄幾遍既練了字又記得牢,氣得燕澄朝牙又無可奈何。李嗣音細細數了底下的紙張,竟有二十多張,不免又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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