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會兒, 問道:“你們……逃出來時上也沒帶值錢東西嗎?”
趙閔:“老夫背了個藥箱。”
朱砂:“奴婢揣了個裝的小包袱。”
燕澄朝:“我牽了匹馬……”
話音落下,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 有朝一日那素來不在意的黃白之竟會為他們最大的絆腳石。
沒有銀兩, 寸步難行。
李嗣音抹了把臉,“趙太醫,你出診,收診金的吧?”
趙閔抬頭了屋頂,又低頭瞧了瞧桌上的飯菜,嘆道:“九公主,診金都在這兒了,我們還倒欠人家十次看診機會呢。”
一片雀無聲。
借用牛車的計劃被暫時擱置,燕澄朝又提出,不如讓他騎馬飛奔去黎安郡,想來時間也不會太多。但趙閔以養傷為由阻止了他的計劃。
趙閔道:“世子若還想要右手的話,老夫勸你還是好好養傷。”
燕澄朝不說話了。
為今之計,似乎只有從沂水郡突破才是最好的,況且他們與帶隊的兩位統領走失,若是那兩位統領也在找他們,想必第一個會想到的也是去沂水郡看看。
李嗣音和燕澄朝如今是無法進城了,但趙閔和朱砂還能進去打探打探消息。
四人初初討論完畢,便決定明日趙閔和朱砂佯作進城買藥去探聽消息,李嗣音和燕澄朝則留在村子里養傷。
為以防萬一,趙閔叮囑二人盡量改變自容貌,降低被發現的可能。
那日進村時,李嗣音和燕澄朝兩人都形狼狽,村民們不一定認得出來。可如今著整潔,臉又洗干凈了,若沂水郡的畫像上畫的真是他們,保不齊便會被認出來。
兩人應下。
朱砂負責為他們化妝,目標是最大程度地改變兩人的形貌特征。
兩人按照計劃化完妝,再改換發型,等打理好一切出來一瞧,都不樂了。李嗣音笑燕澄朝此時了個平平無奇的村夫大哥,燕澄朝笑李嗣音了個普普通通的村姑小妹。
很快,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應該說是李嗣音單方面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意味著,明日朱砂和趙閔進城后,在需要的況下,還得配合燕澄朝維持他們的人設。什麼人設呢?
——自然是從黎安郡來投奔丫鬟的李家兄、妹。
也就是說。
必要時,李嗣音得喊燕澄朝哥哥。
李嗣音咬牙,虧大了。
*
次日,朱砂和趙閔進城。
村屋中只剩下李嗣音和燕澄朝。院門關著,李嗣音坐在屋門前發呆,燕澄朝則躺在趙閔床上養傷。
那一老一進了城,起碼要到傍晚才能回來。
李嗣音閑來無事,便開始觀察他們所在的這個小村子。村民們讓給趙閔等人暫住的這個村屋位于村東,院子外圍只有籬笆攔著。他們這屋子建得偏,是在一個小土坡上,方圓十里只有小土坡下方百米有一家鄰居。
雖說因地勢原因,不好逃跑,但也有個好,那就是這屋子地勢高,站在這里過去,可以見村子里來來往往的大致況。
李嗣音如今就是在借著地勢的便利在遠眺,百無聊賴地看著村子里的況。
看著看著,漸漸覺著有幾分不對勁兒了。
李嗣音立馬起跑進屋找燕澄朝,“燕澄朝,你快出來瞧瞧,十里村好像來人了!”
來人了?燕澄朝挑眉。
他昨日才分析過沂水郡太守會派人來搜查十里村,可那也是建立在沂水郡太守真的和巫族勾結了的況下。如今來人了,莫非當真印證了他的猜測?
“都來了些什麼人?”
燕澄朝一面說著一面下床隨李嗣音出去。
“我瞧不大清,只覺著那服飾很像是兵。”李嗣音答道,“村道上好些村民都出來看熱鬧了。”
兩人出了院子,站在村屋外朝遠去。
習武之人目力清晰,李嗣音不太敢確定的,燕澄朝卻已瞧得清清楚楚,那正在挨家挨戶問詢搜查的,正是穿著護甲的兵。
現在人已經到了十里村中段,約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搜到他們這屋。
兩人回了屋子,將大門關起來,燕澄朝對李嗣音道:“來搜查的確實是兵,現在那些兵已經到了村子中段,再過不久便會搜到我們這兒來。九公主,我們得盡量躲過這次搜查。”
李嗣音很猶豫,“我、我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那天進村,村民們都是看見了的。”燕澄朝默了默,“況且,我們現在能逃去哪兒?”
這間村屋是建在小土坡上,遠眺容易,逃跑卻難,不說時間,逃出十里村的道路皆避不開村道,而那兵,此時就在村道上。
李嗣音的眸子灰了下去,心頭惴惴,“我們能騙過他們嗎?”
“能。”
燕澄朝堅定地看著,“朱砂技巧高超,已將你我二人的容貌改變許多,只要不一直盯著看,便不會引人懷疑。若我們能想個法子讓那些兵盡快走,便能躲過這一劫。”
見眼前人仍是有些萎靡不振,燕澄朝抿了抿,索將心底里的猜測全說了出來。
他䧇璍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揣測,只是先前覺得這想法太冒險,故而沒說出來。既然那些巫族人想抓的是你,那麼,這些兵很有可能是不清楚除了你以外其他人的長相的,或許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卻沒有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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