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咬牙忍。

知道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自盡，這樣孫忠良也就沒有了威脅褚奕的把柄，等褚奕回京主持大局，便可挽回局麵，這些人都活不了。

可心裏終究是不甘心的，已經刷到了九十幾好……

隻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

難道要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嗎？

孟棠眼角流出滾燙的淚水。

那一刻，的心髒在瘋狂搖著，是回家，還是赴死？

又想起了之前和褚奕在宮外的那十五日逍遙快活的時，百姓們知足常樂、滿臉幸福的模樣……

褚奕得做一個好皇帝啊，想。

百姓是無辜的，天下人是無辜的。

可以苦難，然那些與芳寧一般的普通人，他們何辜？

倘若褚奕真的因為，而被絆住了腳，進而讓京城百姓遭戰火之苦……

孟棠長長歎了口氣，“罷了。”興許死了也就回家了。

似乎理解芳寧與周閣老的心態了。

然這樣不是為了褚奕，是為了所有無辜的天下蒼生。

孟棠閉上眼，這一刀沒有猶豫，狠狠往自己心髒上紮！

就連孫忠良都驚了。

他沒想到孟棠赴死的這樣幹脆！

侍衛阻止的時候，那刀已經紮了一半進去了，孟棠痛的子晃了晃，手腕被侍衛攥著。

孫忠良沉著臉，走到孟棠麵前，冷冷開口：“真是沒想到，皇後娘娘竟這樣想死，果真如傳聞中的一般，皇後娘娘與陛下意甚篤呢。”

孟棠虛弱開口：“如你這般宵小之徒，你什麽也不懂。”

“咳。”間一陣腥甜湧上，孟棠也不住，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著。

孫忠良生怕死了，冷著臉道：“拿藥來。”

孫忠良將止藥灑在傷口上，說道：“周閣老這樣，皇後娘娘您也這樣，何必呢？待天下大定後，這江山終究不屬於褚奕了，何必再為他賣命？”

“為他賣命？你以為我是在為褚奕賣命？”孟棠似乎覺得很可笑，低低笑出聲來，這一笑，便牽扯到了傷口，火辣辣的痛，但沒有去管，這樣的傷痛早已習慣了。

“難道不是？褚奕那個暴君，真不知道他有什麽魅力，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為了他連命也不要。”

孟棠搖了搖頭，話不投機半句多。

*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梅妃不停的往外跑著。

梅香雲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又被皇後救了一命。

皇後，那個既羨慕又討厭的人。

剛才躲在暗，敢肯定，皇後看見了，和對視了一眼，可沒有聲張，獨自吸引走了孫閣老一行人的注意力。

梅香雲不自的哭了，事怎麽會變這樣。

宮裏了，京城也徹底了。

還能去哪？

沒有皇後那樣的勇氣，敢赴死，隻是一個小人，想活著，想堂堂正正的活著，可為什麽連活著都了一件這麽困難的事？

梅香雲跑出了宮。

站在街道上，四都是哀嚎。

能聽見平民百姓的怒罵。

“是孟家！是孟家聯合胡人反了！嗚嗚嗚我兒子被馬蹄踏死了，我妻子也被殺，留下我一人茍活！”

“孟家真該死！”

“皇帝眼瞎啊！竟讓孟氏坐著皇後之位，現下好了吧？”

“哈哈哈，前段時間那首謠，就是說孟家造反，而皇帝隻知沉迷皇後，止民間再傳唱，還殺了那些唱謠之人。”

“報應！當真是報應！”

“嗚嗚嗚，我的孩子，我的丈夫，都怪孟氏！都怪孟氏啊！”

梅妃聽到屋棚裏，傳來陣陣哀嚎怒罵聲。

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是孟家造反，也和皇後無關，明明……明明皇後才是最想保護他們的人啊，他們怎可這樣說？怎可？

梅香雲不知從哪生出的勇氣，一腦衝了進去。

像個瘋子一樣，說道：“閉！閉！你們都被騙了，不是孟家！和孟家無關！和皇後無關！”

滿狼狽，上也沾了泥，髒兮兮的，再無為妃時的素雅貴氣。

百姓們呆呆的看著。

梅妃一邊哭一邊說：“不是皇後！不是皇後！孟家沒有造反，你們不要汙蔑皇後……”

孰料，這話激起了其中一個人的怒意。

那大漢站了起來，憤怒道：“你說不是皇後就不是皇後了？不是皇後，這些胡人哪來的！我一家子都被胡人殺了！誰不知道朔北胡人多啊！之前那首謠，早就說明了一切！是皇帝！是皇帝閉目塞聽！”

“皇後？我呸！你說的也對，這哪是皇後，分明是禍世的禍害！該死，孟家人統統該死！”

“皇後的命是命，我們普通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胡人鐵騎踏馬來，胡人鐵騎踏馬來啊！”

他們推搡著梅香雲，一拳一拳落到梅香雲的上。

梅香雲搖著頭，抱了自己的子，說：“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是孫閣老……是魯威王……”

可沒有人聽的解釋，隻想發泄心中的一腔仇恨與怒火，隻想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不是皇後？

可大家都說是皇後，便連那些宮裏出來的老爺，也說是皇後。

那就是皇後了，一定是皇後！這一切都是皇後指使的，是孟家想要改朝換代！

梅香雲拖著重傷的，跑出了這屋棚。

抬頭，向漆黑的夜，好黑，一點亮也無，濃鬱的黑像是要把把這個世界給吞噬。

靠在牆角，流了淚。

心想，那英明神武的陛下啊，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

孫忠良挾持著孟棠，一步一步，踏上城樓。

他說：“皇帝本不該這麽快回京，是不是你暗地裏給他報了信？”

孟棠扯了扯角，沒有說話。

孫忠良道：“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今日都得死，皇帝回來又能如何？大局將定，這都啊，已經不屬於褚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