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不言。

每回做出承諾時，他都是認真的，然而世上總有那般多的不得已，不能事事都盡如人意。

孟棠說：“陛下沒能說到做到，臣妾都沒有生氣，陛下也莫要生氣了。”

“隻是現下秋，那冷宮難捱，蕭妃妹妹不知要吃多苦頭。”孟棠歎了口氣。

褚奕說：“是被家裏人慣壞了，重祭祖這樣的大日子，也能鬧出這樣的笑話來！棠兒，你莫要再替求了，你太寵著了，犯的錯還不多嗎？你一次又一次替兜住，我看就沒反思過。”

“陛下，我不求，您也別生氣了，好不好？”

褚奕直勾勾的盯著。

孟棠說：“您說得對，或許是我太寵著，才讓出了這樣的紕，讓去冷宮裏曆練曆練也好。”

“棠兒心善，但蕭葒蕓不能一輩子活在你的庇佑下，朕總得讓吃吃教訓，讓知曉什麽是天高地厚，那一驕縱躁躁的壞病，也該改改了。”

孟棠順著他，說：“陛下說的是，一切都聽陛下安排。”

本以為孟棠是來替蕭葒蕓求的，現下見這樣聽話，褚奕心底舒坦了。

“棠兒能明白就好，你也是，日後也莫要那般慣著蕭葒蕓了，各人有各命，我隻盼著，你眼裏隻有我一個才好，省的分出心思去管旁人。”

孟棠角提了提，道：“陛下怎的連葒蕓的醋都吃。”

褚奕抓著的小手，道：“朕隻是不想你在旁人上花那麽多心思，到了最後落得一個黯然神傷的下場，這世上沒人配得上你那樣做，不若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臣妾明白。”

孟棠與褚奕說了會話，沒有久留，怕打擾到褚奕理公務。

孟棠離開書房後。

褚奕喚來了太醫唐士德。

唐士德跪在地上，道：“陛下有何吩咐？”

褚奕指尖輕輕敲著桌麵，他看了眼窗外，說：“了秋，天也冷了，正是寒疾多發的季節，蕭妃如今在冷宮，想來不住這冷宮的寒苦，熬不過這個冬天。”

唐士德聽到這話，心惴惴，問：“陛下的意思是？”

“往送往冷宮的飯菜裏下藥，朕要在這個年前，讓蕭葒蕓消失。”

蕭妃暴斃，蕭繼揚豈能按捺的住？如此一來，便能順理章抓住蕭繼揚的把柄。

至於蕭葒蕓。

哼。

活著也是給孟棠惹麻煩，倒不如死了清淨，省的棠兒在上耗費心神。

唐士德沒想到陛下心腸竟這樣狠！蕭妃說弄死就弄死，怎麽說蕭葒蕓的母家也是蕭家，竟毫不顧念舊。

唐士德不敢多說，他應道：“是，微臣明白了。”

“唐士德，你給朕好好辦差，以後好不了你，記得，這件事莫要讓棠兒發覺。”

“是。”

唐士德緩緩退出勤政殿。

褚奕說不能讓孟棠發覺，可唐士德覺得，這是一定要讓娘娘知曉，如今他們和娘娘，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因此，在兩日後，唐士德來請平安脈時，他將紙條塞了孟棠掌心。

唐士德道：“娘娘子逐漸恢複，但切莫大意，須得好好將養，天氣漸冷，娘娘不能再風寒，先前開的那些養藥，娘娘不能停，須得每日按時服用。”

孟棠將那紙條攥在掌心裏，虛虛咳嗽了兩聲，對唐士德道：“本宮知道了，多謝唐太醫跑這一趟了，芳寧，送太醫出去。”

“是，娘娘。”

孟棠關上窗，展開手上的紙條。

天不冷，但子虛，這個天屋已經上了炭盆暖爐，將屋烘的熱乎乎。

可孟棠看到紙條上的容後，卻覺得冷極了。

孟棠一直覺得，褚奕固然心狠，可看在的份上，不會要了蕭葒蕓的命。

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在褚奕心裏的地位，和比起來，顯然是打蕭氏對目前的褚奕而言更為重要。

也好……

也好……

正因為褚奕的心狠，如此一來，假死變的更簡單了。

藥是不能給蕭葒蕓下的，唐士德若聽命行事，那蕭葒蕓便會落得一個一兩命的下場。

將這紙條扔炭盆裏，燒灰。

*

蕭葒蕓病了。

安寧堂裏，梅妃越嬪起初看見時，還覺得意外，畢竟蕭葒蕓家世在那裏，怎麽說也不該落到如此境地。

“蕭妃妹妹，人總是要吃飯的，總不能了冷宮，就不吃不喝，斷絕生路吧？你死了，想來陛下也是不會心疼的，何必呢？”

梅妃將今日送來的飯菜端進屋。

都是些下人吃剩的冷飯冷菜。

梅妃在這安寧堂裏住習慣了，也妥協了，剩菜剩飯又如何呢？還能留有一條命在，就已經很不錯了。

將蕭妃的那份飯遞給，蕭妃的那份裏多了個，說是派飯的公公收了皇後娘娘的好，特地給蕭妃加的。

蕭葒蕓躺在床上，說：“我不，梅妃姐姐你吃吧。”

梅妃問：“也不吃？”

“不吃。”

冷宮時，彩薇私底下帶了幹糧進來，這些外邊送進來的吃食，能不，就不。

“好好好，你不吃，那我吃，我都好久沒吃過了。”梅妃眼饞那。

“你吃吧。”

梅妃便不與客氣了。

如此過了兩天，蕭葒蕓犯了咳疾，如今人在冷宮中，褚奕自然不會派太醫來給醫治。

冷宮裏連床褥都又又寒，蕭葒蕓就這麽撐著，狀況愈下，咳疾愈演愈烈，半個月，人都消瘦了。

蕭葒蕓每日心口悶，犯惡心，又不敢在梅妃越嬪麵前吐，就連吐都得避著人，過的小心翼翼。

可如今能仰仗的，隻有自己，棠姐姐為他兜了底，給了一個離開皇宮的機會，在那日到來前，得靠自己撐著，裝病也要裝的像些。

蕭葒蕓不自上自己的小腹。

立冬，第一場雪那日，蕭妃病逝於冷宮。

接到消息的那刻，孟棠和褚奕正坐在溫暖的屋對弈，微微瞪大了眸，說：“你說什麽？蕭妃怎麽了？”

太監抖著道：“娘娘，蕭妃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