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李思齊睡眼惺鬆的睜開眼眸,他猛地朝窗邊看去。
瞧見窗邊泄出一微,心中大石頭這才落地。
“爺,能看見嗎?”小廝張的看著他。
李思齊出一淺笑:“不急,能看見。”
小廝猛地大鬆一口氣:“嚇死小的了,隻求漫天神佛能保佑公子早日好轉。”
“對了,蘭苑送來幾盆極品蘭花,央求公子幫忙養一養。”小廝輕哼一聲。
“公子乃護國公府嫡長子,哪能給他們養蘭花。時不時送些難養的花來,把公子當什麽人了。偏生公子又不許奴才拒絕。”
李思齊擺了擺手:“不妨事。”
“花草活,本就艱難。我隨手為之,就能養活一棵小生命,是我的榮幸。”李思齊並不覺煩惱。
“不過蘭苑對公子也不錯,各種名貴品種,都給公子送。”
“咱公子就是厲害,再難養的花花草草,咱們公子隨意就能養活。”小廝笑瞇瞇的,似乎什麽東西到公子手中,都能養活。
“你又拍馬屁。”李思齊不在意的笑笑。
他隻是覺得,萬都有生命。
隻需用心對待,萬就能到自己的心意。
“小的哪裏拍馬屁,這是事實。”
李思齊用完早膳,大夫人拉著他左看右看,見他神清目明,這才放他離開。
“菩薩保佑,願我兒永遠健康。”大夫人深深的歎氣。
“對了,昨日吵吵鬧鬧怎麽回事?”李思齊自從眼睛不好,夜裏從不出門。
“昭公主祖母去世,請喪假呢。玉舟世子眼紅,學請喪假,滿朝文武乃至後宮妃嬪都趕過去奔喪。昨夜被靖西王打得半死。今兒請了七天病假,哭的嗓子都沙啞。”
“國公爺也過去走了一趟。”
“竟有這等事?”李思齊震驚不已。
“你去國子監替我請一個時辰假。我過去看看……”李思齊說完,便讓車夫往陸宅駛去。
陸宅門口已經掛上白幡,滿地撒著紙錢。
門口丫鬟穿著喪服,迎來往吊唁的賓客。
丫鬟引著李思齊進門,剛走進大門,便見院糟糟的,大堂傳出哄鬧聲。
李思齊眉頭微皺,自從陸大人和離後,忠勇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爵位不再,府中也毫無規矩。
年快步走進去,深怕陸朝朝傷。
“滾出去!”陸遠澤胡子拉碴,神憔悴,正憤怒的指著麵前兩人怒斥。
陸景淮低聲咳嗽,站在陸遠溪邊。
陸遠溪擋在他前,對著陸遠澤行禮:“大哥,總要讓景淮送母親一程。畢竟,這是唯一的孫子。”
“呸,誰是你母親!滾,你不配母親!”
“還有你,早知陸遠溪是你父親,竟幫著他騙我!”陸遠澤咬牙切齒,這一刻,他真切會到當初許氏的絕。
被親近之人背叛的絕。
“滾滾滾,老子不認你,你算什麽陸家子孫!!”陸遠澤被那句唯一的孫子重創,眼眶都通紅。
“大哥,你認不認景淮都是族譜上唯一的孩子啊。”
“大哥無子送終,總要給爹娘留個掃墓的脈吧。”
陸遠溪角噙著笑,氣得陸遠澤眼前一陣陣暈眩。
靈堂作一團,來吊唁的眾人不由搖頭,陸遠澤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陸硯書公子到。”
“陸元宵公子到。”
“許夫人到……”
小廝在門外傳話,眾人紛紛朝門外看去。
許氏穿著一素長,側跟著容澈。容將軍總是不修邊幅,如今把自己打理的極其板正,連頭發都梳得一不茍。
後跟著陸硯書,陸元宵,手中牽著陸朝朝。
“朝朝。”李思齊上前朝朝小臉。他格外喜歡朝朝這雙眼睛,明亮清澈,瞧著便開心。
“思齊哥哥,哥哥抱抱……”陸朝朝一手,便撲進李思齊懷裏。
李思齊抱著小家夥,聞見上的香,滿是安心。
“思齊哥哥你不?我有點……”陸朝朝肚子。
“等會哥哥帶你吃東西。”李思齊溫道。
陸朝朝掙紮著跳下來。
蹲在銅盆邊,認認真真往盆裏燒紙。
看得陸遠澤不已。
“好孩子,朝朝,你真是個好孩子。若祖母在天有靈,該多開心啊。”陸遠澤淚流滿麵,他好後悔,好後悔!
“我們來給老太太上一炷香,送老太太一程。”許氏朝著他微點頭。
容澈拿過幾炷香,遞給許氏和陸硯書陸元宵。
陸遠澤希冀的看著。
“蕓娘,硯書是老太太最看重的長孫。讓硯書來守靈,來抱靈位送老太太上山吧?”陸遠澤哪裏肯讓陸景淮當孝子賢孫,老太太死前最恨陸景淮,若是由陸景淮當長孫,隻怕會死不瞑目。
許時蕓果斷搖頭:“陸大人,於理不合。”
“硯書不在族譜,算什麽長孫。”
“看在死者為大的麵上,硯書至多上柱香。”許時蕓絕不會允許他們給老太太守靈。
若沒有朝朝,如今曝荒野,全家死絕的便是自己!
陸遠澤眼神中的芒,漸漸熄滅。
容澈站在後,仿佛在宣誓主權。
“大哥,都是一家人,莫要計較。總歸要讓老太太土為安才是。”
“別說老太太,將來你走後,也是我兒摔盆。誰讓大哥無兒無送終呢。”
陸遠澤腦子裏那弦直接繃斷。
“死都別想!”陸遠澤恨啊,他好恨啊。
“將這對孽種趕出去!趕出去!”陸遠澤大聲怒斥。
曾經聲名顯赫的忠勇侯府,如今,隻剩笑話。
陸朝朝認真的蹲在火盆前,神肅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火盆。
毫不理會靈堂兩撥人的打罵。
“朝朝,你怎麽了??”李思齊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家夥難過了?
朝朝,也不是這等聖母子啊。
眾人互相推搡,打作一團,完全失去理智。
突的……
空氣中傳來一子甜香味兒。
打架的眾人一愣,順著香味兒看過去,隻見陸朝朝正圍著火盆吃著香甜的烤紅薯。
火盆裏還傳來板栗的開裂聲。
真孝啊。
孝出自我孝出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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