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不是呢……”

申茂探出一個腦袋瓜，中氣不足的與黑胖分辯：“你能欺負我一個傻子，我爹為啥不能給我出頭揍你個壞家夥！”

宋財咧了咧角，攔住衝上來的黑胖，哥倆好的攬住他的肩膀：“小子，今兒個叔不是為揍你，是想讓茂茂跟你比劃比劃。”

黑胖愣了下，隨即不屑地啐了一口：“呸，誰要跟一個傻子較量！”

見他張口一個傻子，閉口一個傻子，宋財險些沒能維持住長輩的風度，把這個沒禮貌的小子摁在膝蓋上打屁！

好在他忍下來，遞給“傻兒子”一個安的眼神，對黑胖用起了激將法：“你不是全村厲害的孩子麽？不肯與我家茂茂比劃是不敢吧？”

黑胖果然上鉤，皮黝黑的臉愣是氣紅了：“你放屁，誰不敢了！”

圍觀的那幫小孩義憤填膺道：“就是，黑胖最厲害了，誰來與他比劃都不帶慫的！就怕你家這個傻子打不過跟你哭，回頭你又找黑哥的麻煩！”

宋財順勢說道：“你們孩子之間的紛爭，我一個大人摻和什麽。”

說罷，他看向黑胖：“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開始吧。不過定輸贏沒什麽勁，不如來點有意思的。”

這話一下子引起了黑胖的好奇：“你說。”

宋財嘿嘿一笑，說出了真正的目的：“要是我家茂茂贏了你，以後你不能欺負他，還要帶著他一起玩耍，你幹不幹？”

黑胖皺了皺眉，看向頭腦的申茂，老大不願：“就他這樣的，誰稀罕跟一個傻子玩兒！”

申茂眼裏的亮一下子熄滅了：是啊，他是個傻子，誰會跟一個傻子玩呢？

宋財了“傻兒子”的後腦勺，再次使出了激將法：“茂茂就是反應慢了點，本不耽誤他跟你們玩，你不答應是怕輸給茂茂吧？”

黑胖到了莫大的侮辱，攥拳頭氣咻咻道：“好，我答應你！”

說罷，他又鄙夷地瞪了申茂一眼，不相信這傻子能贏過自己。

申茂瑟瑟發抖，攥宋財的袖子：“爹，我、我不會打架，我打不過黑胖，他會打死我的，好痛，嗚嗚……”

說到這裏，這孩子竟然哭了起來，顯然黑胖給他帶來的極大的影。

“別怕，爹在這兒呢，定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宋財鼓勵“傻兒子”，看著他比黑胖高兩個頭，且要壯實幾分的板，完全不擔心他會輸。

申茂對這個便宜爹過於信任，在他的安下漸漸放鬆下來，攥拳頭鼓起勇氣看著黑胖，被黑胖惡狠狠的瞪著，也撐著沒有躲到宋財後。

接著，宋財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與黑胖定下了比劃項目。

項目很簡單，就是扳手腕比力氣。

黑胖到底年紀小，被宋財又捧又吹又激將，無意中忽略了他與申茂的年齡差和高差，答應與申茂比力氣。

等他在小夥伴們的提議下，意識到這是個坑的時候，人已經被架在了半空中，不比也得比了。

結果顯而易見，申茂輕鬆贏得了比賽。

黑胖的臉更黑了，氣衝衝地朝宋財吼道：“不算，這局不算！這傻子比我大好幾歲，跟他比力氣本不公平！”

宋財冷笑：“你之前帶著同伴對茂茂以多欺，這就公平了？”

黑胖語塞，無法反駁。

宋財換了一副笑臉，提議道：“這樣吧，你們倆再來一局，這次不比力氣，就比打水漂如何？這個全憑技巧，與力氣無關，再公平不過了。”

黑胖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答應：“好，就比打水漂！要是這次還是傻子贏，我保證不再欺負他，也不讓別人欺負他，以後還帶他一起玩耍！”

宋財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大力誇讚道：“你小子痛快！”

倒是一旁的申茂又張起來，攥著便宜爹的角道：“要是、要是我輸了怎麽辦？”

宋財安道：“輸了也沒事，大不了還是像現在一樣，見到黑胖走遠點，反正後果不會比這更差是不是？”

申茂歪頭一想，發現爹說得太有道理了，張得發抖的手意外的不抖了。

宋財笑了笑，對申茂信心十足。

這傻兒子沒有朋友，總是一個人自娛自樂打發時間，幾乎每日都會打水漂。

之前無意中聽蕓娘誇過一回，這傻兒子隨隨便便就能打出二十多個水花，這本事連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這次與黑胖比賽贏麵很大。

一群人簇擁著申茂和黑胖來到池塘邊，兩人各自撿了塊合心意的石片片，就站在宋財劃線的地方，瞄準了波粼粼的水麵。

隨著宋財一聲令下，兩人專注的打出各自手中的石片片。

沒想到申茂超常發揮，竟然打出三十一個水花，黑胖僅打出十五個，還不到他的一半，這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想到的。

“哇，竟然是傻子贏了！”一群半大的小屁孩不可思議地看著申茂，眼神一改曾經的不屑鄙夷，充滿了新奇和欽佩。

黑胖也詫異極了，看著興的臉都紅了申茂，他意外的沒有惱怒，走上前說道：“我黑胖願賭服輸，既然你贏了我，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

這一天，簡直是申茂人生中第二開心的一天，因為他一下子有了好多小夥伴，大家都不罵他傻子了，還願意帶著他一起玩耍。

第一開心的，便是宋財蘇醒能下地走的那天。

在他不太清晰的記憶裏，父親整日躺在床上的，屋子裏永遠有一難聞的藥味，連陪他說幾句話都要氣，更別提下床陪他玩耍了。

如今父親不僅能陪他玩耍，還能幫他出頭贏過欺負他的人，讓他不會再欺負了，真是太好了！

看著與小夥伴們玩瘋的申茂，宋財再次笑了，轉背著手慢悠悠的往申家走去，卻在推開屋門的瞬間，被裏麵傳出來的話鎮住了：

“爹，他、他是咱們在河邊救回來的，本不是茂兒的爹，兒媳、兒媳如何能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