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這種時候遇上地？

都尉心下一沉，面皮輕搐。

“楊都尉，發生何事了？”

稅銀隊伍后方的翟歡發現隊伍停下，這會兒也不是休息的時候，便驅馬上前詢問。

“前方有地，走不了。”

都尉見來人是翟歡，心下雖有不悅卻沒有表于，只是他習慣冷著臉，臉也算不上多好。翟歡并未在意這點細節，他跟這位都尉“共事”幾日，對方喜惡與他干系不大。

“地？”

翟歡敏神經被。

他扭頭詢問斥候：“可有人為跡象？”

雖說地是比較常見的自然災害，行軍打仗時有見，但偏巧是當下這個敏關頭，趕巧不巧讓他們這時候遇見，由不得他不多想。

斥候余看了眼真正的上司，見后者沒意見才回答：“仔細查過，并未人為跡象。”

翟歡皺眉。

并無人為跡象那便是巧合了？

他又問：“多久可以清理好？”

實力強大的武膽武者，甚至能以一人之力撼山岳，短時間清理出一條路也不是問題。

斥候的回復讓他失，因為山不穩不能暴力開道，半日時間還是樂觀估計。若中途有其他意外況，恐怕要耽誤一整天時間。

這位斥候也是四寶郡土著人士，對郡各地勢道路非常悉。按照他的經驗，若選擇繞道，至多比原來的路線耽誤一個時辰。這點時間完全可以通過減休息時間彌補。

翟歡對這個建議不置可否。

前幾日的暴雨，影響的未必只有附近這段道，誰知道繞路不會上同樣的麻煩？

不過，他并非決策者。

翟歡問道：“楊都尉以為如何？”

都尉自是遲疑不定。

耽誤半天時間清理道路？

雖然安全穩妥，但斥候也說中途可能發生二次地，有危險還會耽誤更多時間，錯過接的時辰。若是繞路，其中風險未知……

他這一猶豫便是半刻鐘時間。

翟歡也不好催促。

翟樂這邊倒有小小的埋怨。

他騎在馬上，歪偏向自家堂兄，翟歡默契十足下了一個防止外人窺聽的言靈。翟樂放心吐槽：“阿兄，那位都尉做事兒這麼磨唧？”

這種事有什麼好遲疑的？

當然是派人清理道路啊。

至于繞道會耽誤一天半天？

拜托，混淆旁人耳目的假隊伍，莫說耽誤一天了，即便耽誤十天半個月又如何？

繞道？

沒必要！

翟歡臉微有異，心底快速閃過一個可怕猜測。目狀似不經意般，掃過那一箱箱上了封條的稅銀箱子，腔突突數下。

他有地嚴厲起來：“阿樂！”

翟樂瞬間蔫霜打茄子。

自打他有了正經的字，就不樂意旁人再這麼他，“阿樂”這個稱呼過于秀氣，不夠有男子氣概。堂兄也知道他暗的小心思，很會這麼喊他，一旦這麼喊了……

翟樂基本秒慫。

他委委屈屈地癟了癟，私下吐槽一句又不是當著人面得罪……不至于如此吧？

翟歡凝重：“阿樂，接下來要小心了。”

翟樂疑不解：“有況？”

“稅銀有問題。”

翟樂了驚嚇：“有問題？本來就是假的稅銀能有什麼……啊這，阿兄的意思是……真的？”

翟歡極其輕聲地應了一聲：“嗯。”

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若非如此，楊都尉何苦發愁耽誤時間？

翟歡拍拍自家堂弟的肩膀，叮囑：“時刻提高警惕，防止暗中冷箭，自安全最重要。”

至于稅銀？

能保住最好，保不住也是天意。

畢竟，他并不知道這是真稅銀不是嗎？

若真遇見勁敵，為何要為了一批假的稅銀堵上命，將自、將阿樂置于危險境地？

唯一沒料到的是那位郡守是個狠人。

居然有膽量冒這個風險。

饒是清冷如翟歡也生出幾分薄怒。

不多會兒，那位楊都尉終于糾結出結果，咬咬牙，決定冒風險繞道，走另一條較為偏僻的小路。這條小路幾乎沒什麼行客，幾乎都是僅容一輛馬車通過的狹窄山道。

山道兩旁林遍布。

凹凸不平還未干的泥濘山道給隊伍增添了不難度。普通人輕裝上陣走著都費勁兒，更別說推著一輛輛載滿沉重箱子的車輛。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有士兵氣吁吁。

明明已經秋卻熱得渾大汗。

“快走！停下作甚？”楊都尉騎著馬、沉著臉，見士兵越走越慢，心頭火氣蹭得上來，聲呵斥，“才多路就累這德行？便是爬也得爬起來！耽誤時辰你們有幾個腦袋賠？”

士兵不敢說話。

連楊都尉的副手屬也只敢看著。

于是，士兵咬牙又行了大半時辰。

最后實在挨不住，遭了楊都尉一鞭子的士兵討饒道：“非是我等不肯，實在是這路太難走，莫說人了，騾子來了也得累趴下。將軍行行好，容我等停下歇一歇腳吧。”

這才多久時間？

他的裳已經被汗水完全打，整個人似水中撈出來一般汗涔涔，四肢力氣耗盡，脹痛酸。莫說推著稅銀車輛走了，便是讓他多走幾步，腔也是火辣辣地疼，不過氣。

他們是練過武，但手力只比普通人好點，連個末流公士都不是，連車帶車上載的東西，足有五六百斤，即便分工合作，一人推一人拉，上這麼泥濘凹凸的面也遭不住。

楊都尉聞言黑了臉。

后方的翟樂見不慣他輕則叱罵，輒甩鞭子打部下的行徑，但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倏地笑出了聲。盡管他迅速反應過來，但還是泄出靜，惹來楊都尉不友善的瞪視。

翟歡無奈：“你笑甚？”

翟樂：“我笑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

翟歡又問他：“什麼好笑的事？”

“阿兄瞧這架勢似不似那一伙梁山好漢智取生辰綱？偏生這位都尉還姓楊……”

翟歡：“……”

賊星碎片上面記載無數容，有威力強大、奇妙莫測的文武言靈，也有坊市小說，例如翟樂非常喜歡的《水滸傳》，但翟歡不喜歡，所以他不到自家堂弟的笑點。

翟樂忍不住，撲哧著低聲道：“待會兒若出現一伙販棗賣酒的，那可真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