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咬牙切齒，后槽牙磨得嘎吱作響。

有充足理由懷疑祈善是故意的。

居然不提醒！！！

想到那一張張大餅、一顆顆青梅、一粒粒飴糖、一壇壇酒水……每一張、每一顆、每一粒、每一壇，效率奇慢還念得口干舌燥。

好比辛辛苦苦畫海報，一模一樣的海報畫了一張又一張，即將完甲方的任務，結果有人問為什麼不去打印店復印幾張——

淦，這TM居然還能復印？？？

那之前兢兢業業圖什麼？？？

只能將一口老和著牙齒往肚里咽。

不過——

沈棠心掏出了小本本，記上這筆賬！

沒刻意藏緒，祈善自然不會錯沈棠臉上寫著“記仇”二字，不由得失笑。

沈棠：“……”

(╯‵□′)╯︵┻━┻

這廝絕對是在看不起自己。

越發氣鼓鼓，正要拉攏翟樂這個“同盟”，卻見后者在走神，神好奇又費解，直到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才驀地回神。

“笑芳想什麼呢？這麼專注？”

“我在想那個言靈。”

沈棠汗都要炸開，緒強烈地表示抗拒：“停停停——我現在聽不得那句言靈。”

翟樂：“你不好奇？”

沈棠很有求生：“好奇心害死貓！”

“在下倒是非常好奇。那句言靈究竟有多厲害，竟能一瞬干丹府文氣，連文心都到影響？若記得沒錯，沈兄才念出前四字‘安得廣廈’而已。這四字與整句言靈相較，分量并不重。若能功發，會是何等模樣？”

沈棠搖頭如撥浪鼓。

一點不好奇，一點也不！

占比不重的四個字就了所有文氣，那整一句下來，不得賠上好幾條命啊！

祈善倒是有幾分猜測。

“翟小郎君經驗富也猜不出來嗎？”

“言靈千萬，各有不同，便是那些言靈名士也不敢說自己能猜中陌生言靈的作用。”翟樂靦腆害地笑了笑，道，“僅從字面意思去理解，或許是偏向防的軍陣言靈？例如以文氣武氣鑄就軍事防，抵來犯敵人？”

祈善：“……”

正常況下，這麼推測沒什麼病。

偏偏沈小郎君這人不正常。

無法以常理度之。

再正常的言靈到了沈小郎君手中也變得奇奇怪怪起來，例如“周原膴膴，堇荼如飴”、例如“畫餅充”、例如“梅止”……這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呢？

祈善更傾向于真有房子拔地而起！

若如此，被空文氣便是理所當然——千萬廣廈庇天下寒士，何等豪邁壯闊！這房子還不能是豆腐渣工程，必須得是通過最高驗收標準、“風雨不安如山”的上等好房子。

祈善覺可以跟沈棠提提意見——“千萬間”別想了，定個小目標，“一小間”如何？

或許有幾分功的可能。

如此想著，三人牽著兩頭惹人注目的黑面郎，來到此行的目的地。與外邊兒相比，這里可就熱鬧太多了。著稻草、等待售賣的人也更加年輕，相貌更加端正漂亮。

耳邊聽著商販們的吆喝與討價還價，沈棠只覺得這一幕非常荒誕稽，可偏偏自己也是其中一員。正走神，祈善已經與一名商販聊上天。他要買的都是青壯，越年輕越好。

年紀最好在十五到二十之間。

商販一聽亮了眼睛。

需知這個年齡段的男最值錢了，年輕又有力氣，買回去就能干活，價值僅次于摽梅之年的。祈善要的數量還不，若能談，這次拉出來的貨都能順利手。

這個年紀的男是值錢，但也能吃啊。

多養幾天就多虧幾天的“飼料錢”。

他倒是想狠心克扣，但若得太狠，整個人瘦相，屆時也賣不出去砸手里嘍。

祈善來詢問，無疑是解了燃眉之急。

再看三人穿著打扮，商販臉上笑意更深，熱將大主顧迎到一邊。

翟樂倒是會，將他那頭大黑豬當小馬扎用。坐豬背上，慢悠悠地來回走。沈棠則閑得無聊，再加上文氣還未恢復，整個人看著懶洋洋沒什麼勁兒，倚著柱子直打哈欠。

殊不知，暗中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等待著出手的時機——它就是背上套著馬鞍、脖子拴著韁繩、背上放著褡褳的黑面郎！

沈棠又一次打哈欠，困意上涌。

翟樂騎豬玩兒，笑道：“沈兄啊，這都第二十一個了，真這麼困，要不尋個地方歇歇？”

沈棠勉強打起了幾分神。

“數我打了幾個哈欠，你也夠無聊。”

翟樂道：“因為沒事做啊……”

他倒是想建議沈棠要不要喝一口酒醒醒神，考慮到祈善先生就在不遠，被抓包可就完蛋了，只能打消這個念頭。隨著困意上涌，沈棠剛提起來的幾分神又散了個干凈。

倚靠著柱子瞇了會兒眼。

而黑面郎，也正在等待這個機會。

突然——

它猛地暴起用鼻子拱沈棠小！

沈棠：“？？？”

突如其來的巨力讓重心失衡，一屁跌倒在地，睡意飛了個干干凈凈。一睜開眼，便看到那頭大黑豬一個漂亮的極限轉——這廝拱了，還留給一個圓潤翹的豬。

黑面郎抓機會，四只豬蹄齊發。

準備靠著敦實的開道！

遇神撞神，遇佛踢佛！

路徑之上的百姓嚇得魂不附，趕忙往兩側閃躲，生怕自己被這頭大黑豬撞飛了——他們是很饞大黑豬的子，可一旦這頭黑豬沒了約束，橫沖直撞的殺傷力能要人命！

正逗著豬的翟樂大吃一驚。

他剛準備凝聚弓箭將那頭豬死，以免大黑豬傷人。目一凌，發現有一人突然擋在大黑豬路徑上，不閃不避，一副準備跟大黑豬正面剛的雄偉姿態。

那是個材極其魁梧的黑壯男人，糟糟的長發用稻草隨意扎起，目測高跟共叔武差不多，其肩背卻更加寬闊，雙臂實，膛鼓起的連寬松襟都無法完全遮掩。

他擋在黑豬面前，擺塞進腰帶，雙腳扣地面，重心微沉，在破爛外的實小繃，蓄勢待發！

這一切都在電石火間。

黑豬以勢不可擋的姿態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