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幽無命輕輕咳了下,“埋了。”
“是。”阿古道,“截殺桑氏之事,與舊王余孽有關。偽造的諭令上,蓋的正是失蹤的舊王印。多虧了桑王提醒,屬下才趕在他們銷毀證據之前控制住局面。是屬下大意了,這幾日沒有盯邊關軍,才會捅出那麼大一個婁子!請主君責罰!”
幽無命笑道:“你掌刑多年,何必問我。”
“是,屬下稍后便自領一百。主君,此次之事,天都尚無任何消息,是否先行備戰?”
“可。”
“幾個逆賊已拿下了,正在刑。”阿古的聲音帶上一擔憂,“那些被蒙蔽而犯下大錯的將士,該如何置?”
就怕又聽到那兩個輕飄飄的字——埋了。
幽無命笑道:“殺了接引使麼?賞。”
端的是狂妄至極。
“是!”阿古道,“主君還請好生養傷,此番實在是太過兇險!您自封心識療傷九日,可把那些小廢們嚇壞了。屬下也嚇得不淺。”
他好像猶豫了一會,又問:“主君難道就不擔心……屬下會對您不利嗎?若屬下也是叛徒,那……”
“那你已首異。”幽無命的聲音平靜無波,“去吧。”
“嘿,嘿。”阿古道,“是!”
腳步聲漸漸遠去。
寂靜片刻之后,幽無命的聲音緩緩飄了出來。
“去不去看小桑果洗澡呢?”
桑遠遠:“……”
趕爬出池子,換上侍為備下的新,推門出去。
侍直直把帶到了幽無命的寑殿。
只見他倚在溫玉靠枕上,松松地披著件袍子,膛半敞,箭傷仍在滲著。
見到桑遠遠進來,幽無命愉快地瞇起眼睛,沖招了招手:“過來。”
桑遠遠走到他旁坐下。
他‘刷’一下,把一張文書遞到面前,長指斜斜地點著一行字,道:“小桑果,你當真是這般尋死覓活,非要和我在一起麼?等我提親都等不得?”
桑遠遠吃力地辨認著文書上的字樣。
上面記載的便是用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幽軍放人的始末。
他倒好,斷章取義,說死活要賴著他。
“你還有心思取笑我,”道,“還不趕想辦法了結此事?你現在,哪有實力與天都作對?”
他探出長臂,把攏到了邊,開開心心地說道:“死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在死前能和我的小桑果共赴巫山,牡丹花上死……”
桑遠遠一把捂住了他的。
雪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抹紅暈,氣咻咻的樣子讓他更是心大好。
他悶笑起來。冰涼的一下,再一下,好似在親吻的掌心。
頭皮發麻,急急收回了手。
幽無命笑得愉快極了,他湊了上來,覆在耳畔低低地道:“這有什麼好害。小桑果,你知道麼,那一日,若不是遇到一點阻礙……”
他意有所指,目仿佛帶著溫度,在臉上灼來灼去。
“我早已經進去了。”
最初還愣愣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等到反應過來時,只覺渾都涌到了腦門,恨不能抓起他后的靠枕,摁在那張可惡至極的俊臉上。
“韓陵當真是沒用,”他還在那里笑,“便宜我了。”
惱怒。想走,手腕卻被他攥住。
幽無命一臉驚詫:“小桑果你想哪里去了,我說的是闖進那邪陣中救下你——韓陵不是也在姜燕姬的宮中麼,這英雄救的好事,竟便宜了我。小桑果在氣什麼?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
桑遠遠可信了他的邪!他方才那流里流氣的模樣,說的分明就是……
“我要和父兄聯絡!”桑遠遠閉了閉眼,道,“他們一定擔心壞了!”
幽無命松開,抬起雙手,大大地比劃了一下。
“我已給岳丈送去這樣多的玉簡。”
桑遠遠稍微定了定心。既然已送出玉簡,那便只能等了。
的視線忽地落在他敞開一半的寬袍上。
他有,線條極流暢,毫也不顯突兀。細布包扎著箭傷,距離心口不遠不近的地方,赫然印著一枚紫黑的手印。
想起小五說,他中了一記毒掌,又挨了一箭。
這枚掌印很是小巧,一便知道出自一個人的手。
幽無命低頭看了看,隨手拉攏了襟,懶洋洋地瞥著,道:“這麼饞我?”
桑遠遠:“我只是在想,你有多久沒有洗澡了。”
幽無命:“……”
的角浮起一抹得意,彎起的眼睛里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晃得他有些頭暈。
他略緩了片刻,一條胳膊重重搭上的肩。
“正好,傷患需要幫忙。”
桑遠遠:“……”
被這個看著瘦,其實沉得離譜的病患押到了溫泉殿。
褪去松松垮垮的外袍,他只著一條中,踱進泉水中,倚坐在池壁邊上。
包扎傷口的細布被水浸,桑遠遠有些束手無策。
他隨手把它扯下來,扔到一旁。
“下來。”
桑遠遠猶豫片刻,穿著裳就下去了。
池中多了一個人,溫度好像更高了一倍。盯著他的傷,看見有縷縷的鮮從那正在愈合的創口邊緣滲出來,蜿蜒而下,散在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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