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怎麽也沒料到,宋氏今天過來,是讓執掌中饋。
自然,這人絕對不會這麽好心,肯定是有謀在裏麵,應該立刻拒絕,但是……
掌家啊,這可是送上門的機會啊!
今日和霍時玄談起老夫人邊的榮珍,霍時玄說要在去京都之前,想辦法把老夫人邊宋氏的眼線都除掉。
他還沒想到辦法,因為老夫人對榮珍極為信任,太強的手段老夫人不住,所以比較棘手。
其實這是後宅的事,出麵比霍時玄更合適,想拿住榮珍,首先得能管住,原本還愁怎麽理這事,瞧,這機會不是自己送上門了嗎?
見莊綰一直垂眉不語,宋氏以為害怕不敢接,便溫聲勸道:
“小六媳婦,你莫怕,其實掌家並不難,統共就三件事,一是府中供膳諸事,這個由李媽媽幫忙持著,每天都會來跟你匯報,你不用太多的心”
“二是府中的吃穿用度,包括日常開支,人往來,這個有些賬本要看,我會親自教你,三呢,就是管著府中的丫鬟和下人們”
“自然還有祭祀和壽宴這些,不過你們父親當初是自立門戶,咱們基本沒有祭祀這些事,至於壽宴,下個月初倒是你們祖母的壽宴”
莊綰抬頭看,宋氏笑容和善,似是一位極其慈的長輩。
“老太太吃齋念佛多年,從來不許大擺壽宴,特別是這兩年,更不喜熱鬧了,所以隻擺個家宴就行”
說罷,往前湊了湊子,親昵的拉著莊綰的手,安道:“你若是怕弄不好,我就趕把病養好了,到時你便不用擔負責任”
這話說的,好像莊綰已經答應了此事。
莊綰回以盈盈笑容,明豔的臉上還帶著清晰的激,出自己的手,起朝福一福子。
“既然大夫人如此信賴,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氏見如此爽快,心中有些鄙夷,卻並未表現出來,滿是欣和惋惜道:
“你這孩子真是聰明又懂事,若是孟箏和老三媳婦都像你一樣好,我真是燒了高香了”
這話中欣是假,惋惜倒是真的。
莊綰笑笑沒接的話,兩人又聊了些閑話,宋氏想從莊綰裏套出霍勇送的盒子裏是什麽,莊綰說是鐲子。
宋氏不信,那盒子一看就不是裝鐲子的,又旁敲側擊的套話,莊綰被問煩了,見還沒走的意思,便關切道:
“大夫人的臉不太好,還是趕回去歇著才是,萬一再嚴重了,父親和祖母定是要心疼的,這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說罷,還朝黃媽媽囑咐道:“雖然天氣暖和了不,但大夫人的病是見不得一點風的,你趕把人扶回去,讓人去請了邢大夫過來”
這話聽起來是實實在在的關心,但差點沒把宋氏氣死,一來,這話明顯是在趕人了!
二來,這丫頭竟然當著的麵,開始安排的人了!
偏偏莊綰說這話時是一副關心和擔憂的模樣,話中也是心的病,想指責兩句,又覺得拳頭打在棉花上。
宋氏恨恨的想,好一個伶俐聰慧的丫頭,這樣的人,若非自己人,必須盡快除掉!
宋氏暗暗呼了口氣,抬頭時臉上已經帶有笑意,起,莊綰也跟著起,宋氏過來又拉著莊綰的手。
“你這孩子真是討喜,難怪小六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莊綰出手改為挽住的胳膊,作親昵的挽著往外走,麵帶道:
“相公淺,看中了我的皮囊而已,大夫人您才是厲害的人呢”
宋氏眼皮一跳,皮笑不笑的問了一句,“我厲害?這話從何說起?”
莊綰挽著的胳膊邁出門檻,聲音的。
“聽說父親這些年,納了不年輕貌的妾室,可父親最偏的還是您呢,可見父親看中您不是因為皮囊,而是您的智慧與賢德,這樣的才長久呢”
宋氏臉幾經轉變,一口老差點噴出來,這話明著是誇,實在暗指不再年輕貌,暗指的臉不能再固寵。
宋氏轉頭朝莊綰看去,見滿臉的羨慕和崇拜,反倒像是自己想多了,心中冷哼了聲,似笑非笑道:
“確實,人的皮囊重要,智慧也重要,當日我瞧著皇上對你極為寵溺”
“若非你跟了小六,皇上可能就把你帶走了,其實隻要你那時聰明一點,些腦子,也不必委在霍府這座小廟的”
宋氏一直以為,皇帝當日之所以沒帶走莊綰,是因為莊綰跟了霍時玄,已經是殘花敗柳之,沒資格再宮。
莊綰聽突然提起趙子,愣了一下,很快斂去眸底的冷,故意低聲音道:
“您應該知道我的世了吧,那您肯定知道,皇上對我極為放縱,其實是因為我有個好爹”
“也正因如此,即便他嫌棄我已是殘花敗柳之,隻要我把我爹搬出來,皇上也會念及舊把我帶走,就算不讓我進宮,也定會重新給我尋一個極好的婚事,您說是不是?”
宋氏半瞇起眸子,“你既然知道,為何不跟皇上走?你一個丞相府的二小姐,怎會真的看上小六那個惡霸紈絝?”
莊綰挽的胳膊,神神道:“大夫人有所不知,其實兩年前我也見過那高僧一次”
宋氏驚愕,莊綰繼續道:“高僧說,有一日會有貴人來尋我,給我一條鋪滿黃金的路,他讓我千萬別跟著走,說那是死路,繁華盡頭必是黃泉”
“他說我命中的姻緣就是六爺,跟著六爺,不但能為他明正娶的妻子,還能富貴一生,最重要的是,還胎胎都是兒子呢!”
刻意把兒子說的極重,見宋氏略顯尷尬猙獰的臉,又道:
“若非高僧那些話,我還真跟皇上走了,畢竟我又不傻,跟著皇上去宮裏當個妃子,或者被賜婚給朝中重臣當個一品夫人多好”
宋氏臉上已經不出一點笑了,偏莊綰像是沒看見,還捂著笑出聲,
“你瞧瞧,確實有貴人來尋我,六爺也確實八抬大轎重新娶了我,高僧說的話都一一實現了呢”
說完,似突然想起什麽,拍著宋氏的胳膊認真的鼓勵道:
“所以啊大夫人,大哥生不出兒子,您完全不用擔心,相公已經讓人拿著信去尋高僧了,您再等等,會抱上孫子的呢”
莊綰天生一張溫婉的臉,無辜的眼,水靈靈的眸子就這麽關切的看著宋氏,讓把到的怒氣哽在了嚨裏。
黃媽媽扶住腳步有些淩的宋氏,朝莊綰笑道:“六真是個厲害的人,句句關切,卻又句句帶刺,專往人的心窩”
莊綰隻輕飄飄的看一眼,很快眼珠子一轉,又朝宋氏道:
“想來是您平日裏太過寬容仁慈,才使這府中的下人們過於放縱了,像霍府這樣的人家,可沒有主子說話,奴才的惡習”
黃媽媽臉一白,想說什麽又住了,轉頭看向了宋氏,宋氏還沒開口,莊綰又親昵的挽著的胳膊往前走兩步,恭敬道:
“既然大夫人您把掌家的事給了我,您放心,我一定幫您好好管管這些個下人們”
宋氏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拍著莊綰的手背笑道:
“說起規矩,我也有句話同你說說,雖說我非小六的生母,但依著規矩,你得我一聲母親呢”
母親?
莊綰心裏嘟囔一句臭不要臉,麵上卻比任何時候都恭敬。
“大夫人莫怪,其實我也想按著規矩喚您一聲母親,但相公說了,他隻有一個母親,若是聽見我喊您母親,會休了我的”
反正霍時玄已經明著跟撕破臉了,這事賴在霍時玄上更有可信度。
果不其然,宋氏聽了這話,還真不好說什麽了,不過不是信了的話。
休了?哼,怕是給霍時玄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休了。
宋氏知道莊綰在搪塞,心裏有氣,便以長輩的姿態訓斥道:
“這就是我要同你說的,小六不懂事,你作為他的妻子,定要時時提醒他何事該做,何事做不得,男人不是妻子的責任……”
話還沒說完,宋氏就住了,因為霍時玄回來了,現在看到霍時玄就想掐死他,見他徑直朝這邊走來,便同莊綰說有些頭暈下次再說。
莊綰鬆開手,好一番關切的囑咐,宋氏已經無心思去分辨話中的真假,違心的笑著同霍時玄打了個招呼,然後直接繞開他往前走。
不想,剛走了一步就聽見後麵的諷刺,“媳婦,你怎麽把狗放進來了”
宋氏的怒氣直衝腦頂,遂,沒留意腳下阿戒故意踢來的石子,鞋踩中石子一,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耳邊傳來黃媽媽的驚呼和霍時玄的大笑聲。
“呦,說是狗還真是狗,瞧,這不就是狗吃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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