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盈心中默默嘆氣,覺得宋一量快要笨死了,簡直就是一顆榆木腦袋。
難道他覺不到江寶珠對他有意思?怎麼還要將那個土澳歸來的弟弟介紹給江寶珠呢?
幸而江寶珠把話題轉移,又聊起其他。
林月盈泡了一陣,有些頭暈——平時過于注意飲食也有弊端,泡久了容易頭暈。同江寶珠說一聲,林月盈暫時不泡了,簡單沖了澡,仍舊穿著泳,躺在躺椅上曬太。
紅紅適時打來電話,還是問,開學時打算怎麼過去?林月盈回答了,懶洋洋地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聊。
紅紅對這次英國之旅頗為憾,一直懊惱,在酒吧里時沒有加那個帥氣爾蘭小哥的IG,對方長得的確符合胃口。
“無所謂啦,”林月盈勸,“你不是打算申請英國的碩士嗎?等你去留學,帥氣的異國小哥多得是。不像我,這輩子怕是都親不上洋啦。”
紅紅慫恿:“后悔了?那你現在準備也行,開學才大二,到時候咱倆都申請英國,互相也有一個照應。”
林月盈說:“還是不要了,總不能讓我哥一個人在家,他都這麼大——”
話沒說完,一條蓋毯下來,蓋在修長的一雙上。
林月盈一手拿手機,另一只手撐著自己半坐起,愕然地看著秦既明。
后者已經穿上浴,嚴謹地系上腰帶,遮蔽得嚴嚴實實。此刻垂眼看著,他說:“別著涼。”
林月盈說:“三十多度呢我著什麼涼?”
秦既明淡淡:“也是,出息了。”
同紅紅說了聲以后再聊,林月盈結束通話,手機擱在桌上,約察覺到危險降臨。
秦既明坐在林月盈旁側的躺椅上,下一刻,林月盈便殷勤地遞了罐裝海鹽蘇打水:“既明哥,喝水。”
秦既明看一眼,一手接過蘇打水,單手開拉環,大拇指微微拱起,一頂,呲啦。
海鹽味道的蘇打水有著細微的聲音和富泡沫,秦既明仰臉喝水。林月盈傾向他,手臂和上半都在扶手上,眼睛亮晶晶:“不愧是我哥哥,就連開易拉罐也能這麼帥。”
秦既明說:“不愧是我妹妹,就連拍馬屁也不忘夸自己。”
林月盈更靠近他,近到能看清他結因吞咽而產生的細微波,近到嗅得到他上沁的木蘭花香。笑瞇瞇:“彼此彼此嘛,既明哥哥,剛才你有沒有聽到我和紅紅的私房話呀?”
秦既明說:“聽到某人憾沒有親到洋算不算私房話?”
林月盈雙手捧臉,可憐:“我才沒有憾呢,剛剛那只是調侃……沒有親到洋,我只在親的哥哥面前出了洋相。”
“沒上洋當就好,”秦既明說,“你啊,從小就容易被騙。”
林月盈說:“我都年了。”
秦既明說:“但你的腦子告訴我,它還有很大的長空間。”
林月盈不服氣,手去錘他。秦既明側避了一下,嘆:“看,說不過就惱怒要打人,林月盈小朋友,你現在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月盈說:“不許再用這樣的語氣哄我。”
“好,”秦既明從善如流,笑著抬手,和無數次做過的那樣,抬手把林月盈漉漉、遮掩的頭發拂到腦袋瓜后面,輕輕拍了拍,“你說得很好,等下獎勵你一朵好孩子小紅花。”
林月盈氣鼓鼓盯著他。
秦既明悠閑自若,小口喝水,他并不,只是不疾不徐地飲著。
林月盈發覺自己從未好好地看過自己的兄長。
江寶珠第一次看到和秦既明的合照時,就稱贊的哥哥好看。那張合照其實是林月盈最不想回顧的一張照片,拍照時是夏天,剛滿八歲,熱得頭發都著臉,被秦既明抱在懷里的時候,還在為到達陌生環境而哭鼻子。
為了說服乖乖拍全家福,秦既明還買了支甜筒給吃,巧克力和脆脆的蛋筒里裹著油味的冰激淋,林月盈一邊吃,冰激淋一邊化,和融化的巧克力落在手臂上,又順著往下滴滴答答,弄臟了秦既明的白襯衫。
江寶珠稱贊那張照片好看的時候,年滿十歲的林月盈好奇地翻開看了幾遍,仔細地看著秦既明高的鼻子,朗又英氣的眼睛,高眉骨投下的淺淺影……小孩子對的丑沒有太詳細的標準,林月盈則是以秦既明為依據,緩慢地開始培養屬于自己的、對異的一套審。
青春期的林月盈不會過度關注秦既明。
他們倆之間那種默契的隔閡,真要追究起來也有源頭。那年林月盈十五歲,剛剛搬到秦既明這邊住。一個研究生剛畢業,一個剛開始念高中,歪歪扭扭地組一個家庭。林月盈夜里想念秦爺爺,又發噩夢,半坐在秦既明上,摟著兄長脖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他襯衫里掉,要哭一整個領。
或許是秦既明輕拍背部安時,不慎拍到薄薄T恤里的肩帶,裹著敏易痛的小巧青春;
也或許是不準時的生理期造訪,在他西裝上留下紅的暗暗痕跡,沾染漸漸的未放花蕾。
呀。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不是可以睡在同一張床、親無間的年紀了。
兄妹兄妹,最親的時刻停留在年。
他們本就是隨著年齡長大而漸漸遠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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