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暴雨、怪事前兩日下過春雨的緣故,街道殘有泥濘,推車碾過積水和泥濘,濺起水花灑去街邊,引來蹲在簷下的綠林人幾聲罵。
陸良生牽著驢子走進城裡,看著腰刀劍的騎士匆匆而過,走過的街上鐵匠鋪乒乒乓乓敲打著燒紅的鐵,偶爾瞥來的目,出警惕,見是一個書生方纔轉過臉去。
「這蓬萊縣綠林中人倒是多的,想必跟碼頭海運有關。」
自古以來漕運、海運多是有勢利的把持,涉及利益,自然會有好利的綠林中人參與其中,這樣有利有弊,不好詳說。
『還是先找間客棧安頓,打聽看看近日有沒有船隻出海吧。』
蓬萊縣並不大,走完兩三條街道,大抵能推算出來,陸良生笑了笑,這樣想著,喚住一旁路過的行人,拱手施禮一番,詢問了附近客棧。
那人見書生彬彬有禮,原本臉上還有些不悅,也跟著消散。
「這位公子勿怪,之前也有幾個讀書人問路,那一個氣人......唔,公子想要下榻客棧,最好還是去悅來比較好,好多地方都有經營,算得上有名氣的,不會出現盜一類,咱們這裡魚龍混雜,外鄉人容易欺負......喏,從這條街往前走,拐過街口,差不多五十餘步,就能瞧見。」
「多謝。」
陸良生與對方客套兩句,謝過後,便順著指引的地址,遠遠看到飄在街上的旗幡,客棧中的夥計看到客人進門,殷勤的接過韁繩。
「客裡麵請,老驢,小的就先替你拉到後院去喂些草料。」
隨即,轉頭向裡大喊:「外麵一位!」
果然,能在各地開店,確實有些本事,至能讓人舒坦,陸良生過門檻進去,朝過來的另一個店傢夥計說道:「貴店可還有房間?」
「有的有的,客隨小的來。」
在掌櫃那開了房號,隨著那夥計上了三樓,城中常有商販來往,二樓房間基本已經住滿,就連三樓也隻剩一偏間,開啟房門進去,裡麵陳設還算齊全,隻有邊上的一扇窗戶能斜斜的看到遠的碼頭一角。
「就這間吧,小哥下去順道替我張羅一桌飯菜,就我一人,尋常菜肴便可。」
陸良生看了眼窗外,回頭從袖裡掏出兩文錢放去夥計手裡,後者挲著銅錢笑嘻嘻的收進懷裡揣好,「得了,這就下去準備,客要是想要洗個熱水澡,吩咐一聲就是,立馬就給你燒來,對了,要是一個人苦悶.....小的也能給你找些樂子。」
看他眉弄眼的表,陸良生哪能猜不到是什麼,笑著擺了下手:「在下不外麵野花,就不用了。」
當地魚龍混雜,有這方麵的事再正常不過,何況長途跋涉而來的商旅也不全是坐懷不之人,有個陪床的子相伴哪也是極好的。
打發了有些失的店小二,陸良生從書架裡換下一裳,蛤蟆道人爬上床榻舒坦的了一個懶腰,隨後翻坐起來,從小櫃裡翻出一卷菜譜,圓圓的蹼頭在上麵過。
「良生啊,此會有什麼......菜式?」
「這裡靠海,自然是海味較多。」陸良生從屏風後麵出來,一邊繫上綸巾,一邊看去床榻上的蛤蟆。
「師父,這裡人多,就不帶你下去同吃,等會給你打包上來。」
「去吧去吧。」
蛤蟆道人頭也不抬,瞇著蟾眼仔細的看著自己記載的可類菜式:「為師正好舒展一下筋骨,調養一下子,不然出海可要暈船。」
陸良生站在門口笑了一下,也就不打擾師父休息,退出房間將門輕輕闔上,隨手施了一道法,將門固牢,省得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人溜進房順手牽羊。
之後,下來客棧一樓,店傢夥計已經備好了飯菜,簡簡單單三菜一湯,其中兩菜均都是海產,問了價格,倒也還公道。
果然,店大也有店大的好,有宰客的。
「哎呦,來了來了!」
外麵忽然有人喧嘩,守在門口的一個夥計急急忙忙回跑,那邊掌櫃的也在催促,陸良生好奇的看著跑進後廚的夥計,片刻不到,端了一盆清水飛快的出來,跑到客棧外麵好像等著什麼。
「這是做什麼?」看到這稀奇一幕,陸良生問去旁邊路過的夥計。
「給龍王潑水,沾沾運氣,討個彩頭。」
「原來如此。」
陸良生謝過夥計,放下筷子起走去外麵,行人分去兩側,就連兇狠的綠林俠客此時也都一臉平靜,將兵遮掩起來。
遠遠的一支吹吹打打的隊伍熱鬧的過來,前後八個著膀子的大漢,抬著一頂沒頂的漆紅大轎過來,那轎上是尊泥塑,龍頭人,戴了頂珠簾冕冠,路過書生麵前時,門口的那夥計連忙將盆裡的水撲去轎邊。
看完熱鬧,街上的行人恢復原樣各做各的,陸良生回到客棧,跟剛才說話的夥計繼續問道:「對了,在下向小哥打聽一個事,最近兩日可有出海的船隻?到哪裡都無所謂。」
之所以在這裡問,一來客棧訊息靈通,夥計想必知曉一二,二則引起話頭,說不得有好心的人,口說上兩句,指點一番。
一旁的夥計皺眉想了想。
「應該是有的.....這開春後,大夥都要出海討活,公子不妨親自去碼頭問問,若是價好,應該還是有海船捎上一程的。」
陸良生點點頭,大抵明白一點了,隨後又問道。
「哦?通常一般會去哪兒?」
「不好說,去高麗那邊不,還有沿海南下,走其他地方的也不,客你不會真要出海吧?那可不是好玩的。」
看陸良生一書生打扮,以為是賣弄文人那一套想要出海看看日出,詩作賦一番,令得陸良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笑著問道:「為何?」
夥計頓了一下,看去左右,低聲道:「聽好多人說,那大海上一會兒風平浪靜,一會兒狂風暴雨大浪滔天,那不是妖怪作祟嗎?還有人說的更玄乎,說是海上看到半截魚尾的人,著子,群結隊的在海麵上遊來遊去.....還有不海怪,一個浪子就能把船個打翻。」
「嗬嗬嗬......」
聽完,陸良生輕笑幾聲,對於那所謂風浪不在意,江河之上狂風暴雨的時候也不,至於妖怪作祟,更不用理會,那什麼半人半魚倒是稀奇,應該是《山海圖誌》中提到的鮫人,或人魚一類海民,那向它們打聽歸墟之地或許更詳細一些,畢竟都在海底嘛。
那夥計見這書生傻笑,以為聽不進去,嘆了口氣搖著頭的忙去了。
吃完飯,帶了一些飯食回到三樓房裡,陸良生坐去床榻上,說起樓下聽到的海上見聞給師父聽,蛤蟆道人正吃著,陡然抬起臉來,兩頰還包著飯食,罵了句:「又來了,呱!下次別在為師麵前說起這些,還讓不讓吃飯了......」
還未說完,腦袋陡然一耷,再抬起時,蟾臉一副威嚴,負著雙蹼起,隨意咀嚼兩下,將食嚥下肚子,深吸了一口氣去窗外出一角的碼頭。
「啊.....朕又來到此了。」
陸良生皺皺眉頭:「陛下,當年也來過?」
聽到『陛下』二字的稱呼,原本著外麵的始皇帝,連忙轉過來,勾了勾蛙蹼。
「快,再兩聲來聽聽!」
「.......」陸良生無語的看著他,還是開口喚了一聲:「陛下。」
始皇帝滿足的閉上蟾眼,仰起臉緩緩轉向窗欞,口裡不由「啊」的發出一聲長嘆,好一陣才那種覺中回過神來,繼續說起剛才的話。
「朕當年可不止來過一次......僅徐福當年就兩次出海,對了,朕記得在這裡見過一頭大魚,堪比房屋樓宇般龐大,非但不懼朕,還膽敢向朕的艦船撞來,最後被朕一劍斬殺,流出的染紅了大片海麵。」
他偏過臉,看去床榻上坐著的書生:「你可知為何?」
陸良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裡萬靈陣邊緣了,封印的法力變得稀薄,天上那幫神仙知曉朕要出海,百般阻撓,便遣了一條大魚襲擊朕,這次,你也要當心,你是修道中人,遇上的東西說不得比朕遇上的,還要來的兇險萬分。」
窗欞前的短小形憤憤的揮舞蛙蹼,著外麵這樣說著,陸良生聽得直皺眉,竟還有這樣的事。
他目看去窗欞,外麵燦爛的春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漸漸了起來。
.......
平靜的海麵上,天雲覆去日頭的影推著海麵迅速過來,將熱鬧的碼頭包裹了進去,天空名的白鳥彷彿到了驚嚇,慌的飛去附近的海崖礁石。
俯瞰去的深藍海麵,一條巨大的長影無聲的從海底蜿蜒遊,捲起一圈圈水浪形一條白線急促的拍去岸邊。
轟——
一聲驚雷在雲間炸響,不久,嘩嘩的大雨傾盆落下,碼頭、城中百姓兜著袍袖遮在頭頂倉惶躲雨,大罵起這鬼天氣。
原本打算下午出門的陸良生手去接屋簷落下的雨簾,外麵暴雨連天,本看不清外麵街道,出行隻得暫時作罷,越過正大口大口刨著飯食的師父,乾脆籍著雨落聲,從書架隨意找出兩本書靠去床頭翻看,倒也悠閑自得。
等明日雨停了再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