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下去,熱鬧的閣樓漸漸變得安靜,朦朧的月去雲層之後,紅彤彤的燈籠映著書生的影子拖在地上,樓外柏樹在風裡沙沙的搖擺枝葉,陸良生走過明月樓,知著裡麵一個個小人兒睡的踏實,聽到偶爾響起的呢喃夢囈,他臉上掛著微笑,提著燈籠返回另一棟閣樓。
暖黃的房間,蛤蟆道人裹著小被子,呼呼大睡,在外麵的一隻腳蹼蹭了蹭,到涼意了回去。
陸良生將燈籠吹滅,遞給咿咿唱曲兒的紅憐,拿過一本書冊翻看,後繡鞋踢著擺輕走來,撥了撥燈芯,燭火竄起,更亮了些許。
「公子,今日回來的時候,心裡裝有事的,若是想說,妾願意聽的。」紅憐蹲伏下子,纖的雙手疊去書生的上,兩人從十幾歲認識,肢上的,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是有一些事。」
坐在桌前的書生翻過一頁,有些心不在焉,怎的也看不進去,索合上書放去一旁,偏頭看了眼睡的蛤蟆道人,沉了片刻。
「回來的途中,從金湖龍王上吸來的妖星之氣,與原本封存的另一有了躁,但師父他老人家卻是沒有一點反應,陸元月金蟬妖星我覺並不是簡簡單單串聯起來的一件事。」
說到這裡,陸良生停了一下,目從擔憂的俏臉上挪開,投去床榻上肚皮頂被褥起伏的師父,有些話,他現在還不敢確定的講出來,畢竟陸元逆轉時空說是為了妖星,蛤蟆道人是想給他重新找一個師父。
但為什麼是蛤蟆道人,而不是其他?
還有一個疑,麒麟氅當中的兩件法寶,均是秦皇時期陸元到底還有什麼藏著,跟妖星有關?
出神的想了一陣,陸良生握去子的手,「沒事了,你也別多想,本國師可沒那麼容易倒下,還要等到紅憐修出呢,牽著你在棲霞山散步,一起遊遍九州山水。」
聽著書生說起心裡所想,紅憐的低了低頭,輕嗯了一聲,一步兩回頭的走去牆上的畫卷,化作青煙鑽了進去,幽幽的傳來一聲:「公子早些歇息。」
陸良生笑了笑,將燭火吹滅,去外罩的青衫,裡的白袍,躺去榻上,想著之前的猜測迷迷糊糊沉睡過去。
過得許久,蠟燭還殘有青煙裊繞,紅憐探出腦袋,輕飄飄降到地上,走到床邊,看著沉睡的臉龐,著手指擔憂的坐去床沿,使出法力,指尖輕的按在書生頭上,趁著天明之前,讓他明日能舒緩一些。
夜風吹進微開的窗欞,燭臺上裊繞的青煙,吹過坐在床沿的子,落去陸良生臉上,輕的指尖間,閉著的眼皮下,眸子不自覺的轉起來。
「哈哈哈——」
陸良生陷夢裡,約約有豪邁的笑聲在耳邊回,猛地意識回攏,睜開眼睛,冷風撲在臉上,環顧左右,奇峰峻嶺,孤鬆立,雲海圍繞一座山峰翻湧,無數黑的旗幟沿著山道猶如一條長龍蜿蜒去往山下。
那山峰之上,一道影手捧玉璽麵向蒼天。
「泰山封皇始皇帝?」
輕聲念出這話的瞬間,陸良生視野陡然旋轉,待穩定下來,卻是在一輛寬敞的馬車,矮幾立有燈火,一個看上去模糊的影坐在燈火前,持筆在竹簡上書寫什麼。
對方好像知曉陸良生站在角落,抬了抬臉,咳嗽兩聲。
「人皇之權,不能就此作罷,朕就算被降三災六劫,天人五衰,也要奪回來!但朕之,已經熬不起了傳朕旨意」
後麵的變得朦朦朧朧難以聽清,陸良生本能的想要聽的清楚,邁出一步,視野之中,黑暗席捲而來,將他擁了進去。
「始皇陛下!」
陡然喊出一聲,猛地睜開眼睛,金的照進房間,傳來紅憐在畫卷裡咿咿呀呀唱著小曲的聲音,子邁著舞步,指尖勾著氣鼓鼓的棲幽,外麵還有孩們哼哈鍛煉的喝聲齊響。
安靜的書桌上,一小截蠟燭正燃燒,煮著一鍋清茶,蛤蟆道人坐在一本書上,雙蹼捧著小碗,喝著熱氣騰騰的茶水,聽到書生這聲吶喊,疑的側過來。
「良生,你在為師?」
床榻上的書生著眉心坐起來,套上鞋子下到地上,出點笑:「做了一個古怪的夢,胡的。」
「古裡古怪。」蛤蟆道人捧著茶碗喝上一口,揮揮蛙蹼:「快些下去吃早飯吧,難得見你第一次起的這般晚。」
陸良生穿好裳坐在床沿出了會兒神,這才過去洗漱,清水澆在臉上,想起昨晚做的夢,頗為疑的盯著銅盆裡起伏的水麵,難道是夜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第二個畫麵,我從未見過。
「公子?」一旁,紅憐給他遞來巾,陸良生手接過將臉上滾落的水漬去,鎖著眉頭下了閣樓,豬剛鬣早已換了行頭,準備出門,見書生下來,指了下灶房。
「鍋裡給你留著一份,自己去吃,俺去城頭酒樓幫廚去了,晌午再回來。」
「多謝。」
陸良生送他到門口,廣場那邊道人趕走陸盼,正搬了一張矮幾放下,教這群孩如何握筆擺好姿態,如何下筆畫幅,見到站在簷下的書生,老抬手揮了揮打聲招呼,繼續教導起來。
「這老孫,上推三阻四,教的卻還認真。」
看了會兒後,陸良生回到樓裡,從灶房端了米粥、饅頭出來,坐在一張圓桌細嚼慢嚥,也想著昨晚古怪的夢境。
古怪?
書生停下咀嚼的,微微抬起臉看去樓上,皺起眉頭,『記得師父之前說過,他做了個奇怪的夢,會不會與我一樣?』
「師父!」
就在陸良生回想之前蛤蟆道人說過的夢境時,外麵宇文拓從下方山門飛快上來,後明月小臉漲紅的力拉扯他角,「要講規矩啊,先通報行不行?」
想來有急事,青年懶得理會小人兒,與那邊的陸盼八人、孫迎仙打過招呼,急匆匆的過來正廳,站在門外,拱起手。
「宇文拓拜見師父!」
陸良生放下粥碗,抬手讓他進來在旁邊坐下,「昨夜聽守衛山門的士卒說,你來尋過我,今日一早又是這般著急,不像你子,怎麼了?」
宇文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灌下,開口說起來意。
「師父,西北出了些事,進取不利,陛下那邊損兵折將嚴重弟子有些擔心師弟元,他如今隻是普通人了,若是有什麼不測」
後麵的話,青年有些不敢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