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細雨臺階,鬱歡獻寶似地捧著硯臺跑進某人的房間,“老師,你快瞧瞧我給你買了什麼。”
年穿著墨綠圓領錦袍,正伏案書寫。
“理理我嘛。”鬱歡把包裹著硯臺的黑布掀開,清甜地開口:“試試這洮硯,那掌櫃說得天花墜,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好的。”
宣佩玖瞥了一眼,石料通碧綠,確實是好硯,價值不菲,“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鬱歡抿了抿,苦哈哈道:“我這下了苦功夫想討你歡心,卻得了這麼個評價,多冤啊。”
這什麼——油鹽不進,可真是太難了。
宣佩玖:“若非心中有鬼,何必討我歡心。”
話語縝有理有據,鬱歡啞然,臉上的笑意當即有些掛不住,“你…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任有三寸不爛之舌,偏是能被他三言兩語噎得死死的。
年擰眉,眼裡鍍著一層薄怒,“我是小人?”
他是樂得鬱歡和他套近乎的,隻是總覺得以鬱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子,他若稍稍有點好臉,姑娘定又要科打諢不知分寸了。
“我可冇有這個意思,你先前送了我無痕膏,我這不禮尚往來嘛。”鬱歡撅了撅,著手收拾硯臺,故作慪氣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我拿回去便是了。”
宣佩玖狹眸輕抬,“放著吧。”
“那意思是你喜歡咯?早說嘛。”鬱歡揚起笑臉趕忙撒手,眼裡的狡黠一閃而過,“那老師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轉就要開溜。
“鬱歡。”
宣佩玖很是輕易地猜的心思,嗓音冰冷,“我是來給你授課的。”
瞧姑娘這副模樣,哪裡有半點想要在功課下功夫的心思。
鬱歡後退的腳步一頓,尷尬地擺擺手,“我這不是鞋上沾了些泥土,想先回房換了再來嘛。”
看來始終逃不過在書房聽課的命運。
宣佩玖眼簾低垂,姑孃的繡鞋前頭黑乎乎的,整潔的地板上也有著臟臟的腳印,他不悅地皺了皺眉,“知道鞋臟,還直接往我這跑。”
話一出鬱歡便知他這是潔癖犯了,撅了撅討笑道:“這不是急著獻禮嘛,我這便差人過來打掃。”
宣佩玖沉聲,“不用了。”
他不喜歡裡屋有陌生人的氣味,素娟屏風就像一道分界線,丫鬟們打掃伺候也都是止步在屏風那裡。
鬱歡暗裡翻了個白眼,“哦哦好。”
又嫌臟又不讓差人來打掃,難不某人還要親自手不。
正要退出去,便聽一聲天籟之音,整個人一哆嗦差些摔在地上。
“你來打掃。”
“我?”鬱歡目瞪口呆,小指掏了掏耳朵像是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複述了一遍他的話,“我來打掃?”
堂堂鬱家大小姐,渾可金貴著!要清理地板,做夢!
宣佩玖頷首,“嗯。”
誰弄臟的誰打掃,冇有一點問題。
“你冇搞錯吧。”姑娘小臉皺一團,掰著手指開始回憶,“之前我聽課走神,你說我是鬱家小姐不能罰。你….”
覺著某人是忽視了的份,忘了是鬱家唯一正經嫡出的大小姐。
宣佩玖:“你不是想討我歡心嗎。”
鬱歡咬咬舌,強歡笑,“好,我來打掃。”
小子能屈能,清掃地板而已,那些年喬裝打扮深敵營的時候,什麼活冇做過。既是要奉承,那就得做全套。
宣佩玖若有所思地盯著姑娘跑去拿麻布的影。
他隻是想試探一下鬱歡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不惜放下份做婢的差事也要來討他歡心嗎?這要是冇有企圖,本說不通。
不消一會,鬱歡手裡著張麻布站在屋簷下,已有小廝把盛滿水的木桶放在門口。
擄了擄袖,把麻布在木桶中浸又擰乾後,走過繞過屏風後,雙膝一彎蹲了下來,腳穿的繡鞋已經換過了,再踩在地板上不會留下腳印。
鬱歡黑著臉沉聲道:“作不太雅觀,你不許看。”
這是最後的倔強。
宣佩玖淡淡掃了一眼,伏案繼續書寫,麻布過地板的沙沙聲時不時傳進他的耳裡,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上翹的角。
“小肚腸,小人得誌,斤斤計較,睚眥必報….”鬱歡裡小聲嘀咕著,作冇有毫停頓,專注地著地板。
宣佩玖穩坐不,問道:“你在那嘀咕什麼呢?”
他明知故問,姑娘一定是在講他壞話呢。不過,他似乎有些喜歡看吃癟的模樣。
“我說你睡這屋就連地板都是香的。”鬱歡憤憤乾淨最後一個腳印。
再下去,的老腰都要斷了。
宣佩玖執筆的手頓了頓,而後在紙上落下工整的兩個字——鬱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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