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小胡子男子對著司炎修拱手，轉坐在桌前斟茶間開口道：“這賭坊有賭坊的規矩，既然二位發現青鸞老千的事，博彩坊也不是什麼賴賬的，二位放在樓下的那批賭幣，博彩坊全數收回，至于賠償，翻倍可好？”

說著，小胡子男子把手中倒好的清茶朝前面推了推，和解的意思顯而易見。

司炎修沒吭聲，不就坐也不端茶。

小胡子男子以為是自個誠意不夠，對方不買賬，笑著舉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頓時雅閣的門被推開，兩名侍端著兩托盤銀子放在桌上。

“二位，這樣可以了嗎？”小胡子再次笑著問道。

司炎修手隨意撥拉了一下托盤中的銀子，道：“這算算也有四五百兩了吧？”

“那可不，公子在我們博彩坊不會吃虧的！”小胡子捋著自個的胡須，一臉的得意洋洋，或許在他看來，這些東西足夠打發面前的男子了。

只是下一瞬，在他始料未及之際，司炎修隨手把桌上的清茶倒在托盤中，道：“這銀子，我不要，家里太多，沒地放！”

小胡子一怔，面子有些掛不住，他鼓起腮幫子，忍了半晌，開口道：“那公子是什麼意思？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胡子話音一落，房間不知何時已經圍過來三四個壯漢，擼著袖子準備開干。

司炎修淡淡掃過周圍，面不改道：“掌柜的，你覺得我能出現在這里，害怕你這三五個嘍啰？”

小胡子不吭聲，瞇雙眼死死盯著司炎修和他后一臉淡然模樣的子。

“這個東西是你們這里的吧？”司炎修也懶得和小胡子打太極，隨手從懷里拿出一枚銅幣扔桌上。

小胡子拿過銅幣仔細觀察，點點頭，原放在原來的位置，道：“這是我們賭坊的賭幣，怎麼...”

司炎修勾，指尖放在銅幣上道：“瞧仔細了？”

小胡子蹙眉，眼底有些許茫然。

司炎修順手從袖口中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道：“燜子胡同里發現一死尸，他的床榻上搜出這兩枚銅幣，掌柜的有什麼可說的嗎？”

小胡子起初還有些懵，直到他的目放在桌上令牌，瞬間明白原來對面的人竟然是大理寺的。

這會他早已沒了方才的淡定自若，吞咽下幾口唾道：“死人？這...大人可是懷疑是在下干的？在下著實冤枉啊，在下承認這東西確實是我們賭坊的，可是...這賭幣被兌換出去，我們是沒辦法規定賭徒什麼時候用完的。

所以帶回家也是很正常的，您說是不是？”

“是。”司炎修頷首，道：“賭徒帶回家正常，但是這個‘賭徒’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藺國通緝的犯人——羅萬金！”

小胡子聽到這個名字，嚇得瞪大雙眼，慌張說道：“大人這個在下著實真的冤枉啊。

您方才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我們賭坊一日要接待百人，誰到這里賭博、換賭幣、又出去做什麼，這麼多人我們伙計著實盯不住啊，大人您說是不是？”

司炎修著面前強詞奪理的男子，道：“羅萬金的畫像早應該發到你們手中，沒注意，說得過去嗎？”

小胡子了額頭的冷汗，剛準備要說什麼，司炎修又點了點銅幣道：“這個銅幣在你們賭坊用了多久？”

小胡子沒料到對面男子突然會問這個問題，遲疑半晌，才勉強出四指頭道：“四年。”

“你知道這是哪國的銅幣嗎？”司炎修又問。

小胡子拿起銅幣看了又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司炎修瞇雙眼，道：“這是宴國的銅幣，在藺國的國土，制造前朝的貨幣，你膽子不小啊。”

“大人！”小胡子再也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這...在下確實不知道這是宴國的貨幣，可是每個賭坊生產賭幣之前，樣板都是要拿給當地府衙報備的，當時小的把這事兒呈給當時知州的時候，是允許的，小的真的不知道這是宴國的貨幣啊。

要是小的知道，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都不會這麼干啊。”

司炎修著地上已經嚇得連子都直不起的男子，道：“當時的知州？你說的是荊州前任知州衛舟？”

“是的，是的啊。”小胡子連忙點頭。

司炎修深深瞅了掌柜一眼，沒有再吭聲拿起桌上的銅幣，領著凌子萩走出博彩坊。

兩人出來的時候才剛過晌午，隨便找了炒菜的小攤開始解決今個的午膳問題。

凌子萩把面前的芹菜塞進里，道：“子昂，今個這博彩坊的掌柜的，我怎麼總覺得怪怪的。”

司炎修抬眼，著掛在對面子角上的一顆小米粒，出指腹把它掃去，道：“子萩覺得哪里怪？”

“唔...”凌子萩咬著木箸，思索片刻道：“第一，你說這掌柜開始還有點氣勢，可是之后你一嚇唬就像是泄了氣的球，馬上認慫，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是荊州最大賭坊的管事兒。

第二，你之后問到這銅幣的事，他回答的猶豫不說，還有些條理不清，能把這賭幣做出來，竟然不知道這是宴國的東西，怎麼可能啊？”

“所以，他可能不是博彩坊真正的掌柜。”司炎修接著接下凌子萩的話，道。

凌子萩聞言，心中豁然，道：“所以子昂最后沒有跟他再廢話，就離開了？”

司炎修點點頭，既然他下的餌釣出的不是他要的魚，那麼就在此按兵不等待時機就好。

“不過話說，這宴國的貨幣做賭幣，真的違法嗎？”凌子萩心中又升起一疑問。

司炎修吃得差不多，把手中的碗推了推，笑道：“不算。”

“不算？”凌子萩聽到這，有些錯愕。

“先不說宴國覆滅的事，首先這賭幣是假的，又是不屬于本朝的東西，并沒有真正易的能力，用的地方也只有博彩賭坊，在藺國的律法中，這并不構犯罪。”

聽到司炎修的解釋，凌子萩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在現代大街上也能到看到什麼假冒的民國銅板，或者是好些朝代之前的貨幣贗品，而真正因為犯造假貨幣律法被抓的，寥寥無幾。

“那這荊州知州衛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允許博彩賭坊用宴國的假幣做賭幣的嗎？”凌子萩忍不住繼續詢問。

司炎修蹙眉沉半晌，搖搖頭道：“不...絕對沒有表面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