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凌子萩是被一陣外廂房的談話聲吵醒的。
扶著有些發酸的腰肢,懶洋洋地翻起穿好衫溫吞地從屋走出。
“大人,小碗從汳州那邊帶回來了消息,一并帶回不關鍵證。”
“哦,我看看,這些都是錦繡的?”
“嗯,是從錦繡老家的房子里找出來的,一并被押解來的還有錦繡的弟弟郭粼。”
凌子萩一聽原來二人說的錦繡的事,疲憊瞬間一掃而空,連忙繞過屏風朝桌上擺著的幾樣件走去。
司炎修在廂房被推開的那一刻便知道里面的人醒了。
他拉過一把椅子,鋪上的墊子,示意坐下慢慢看。
“子昂,這...這些東西。”凌子萩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是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這麼大的珠子,錦繡一個普通人家怎麼會有?”
司炎修點點頭,隨手又從桌上拿起一個明的杯盞遞給邊的子道:“看看這個,悉嗎?”
凌子萩接過,著手中有些發暗的杯子,之后拿起桌上茶壺,把里面的熱水全數倒進去。
方才還像是未干凈的杯子,瞬間變明的亮綠。
心中一,驚呼道:“這不就是夷國貢品中丟失的那套夜杯嗎?”
貢品尸案子破獲,得了皇后的允許,徹查、追繳貢品,其中大部分都是齊全的,唯一幾樣要分派到各個宮殿的小東西不見了,其中就有這套夜杯。
“夫人還記得,當時這套夜杯是分派到哪個宮里的嗎?”司炎修并不太知曉后宮的事,再加上最近大理寺大部分關于后宮的案子都是凌子萩在追查,故而詢問。
凌子萩沉片刻,從桌案上拿起小白云在宣紙上寫下所有后宮中得了貢品的妃子。
直到寫到茹賢妃的時候筆尖一頓,道:“當時賢妃娘娘還只是個貴人,按道理是沒有資格分配夷國貢品的,可是皇后念及茹家在臨峪關之功勞,便允了一樣東西,若是我沒記錯,當年茹賢妃要的就是這夜杯。”
“可是它怎麼到了錦繡的手中?”白彥也覺得蹊蹺,忍不住詢問。
凌子萩咬著筆頭,皺眉細想。
“當時司品庫的沈大人說茹貴人得了恩準,對這貢品的事很是上心,甚至在皇后娘娘允諾的當日就派下人來取這夜杯了,可是恰巧貢品尸案子剛發生,司品庫賬目和實庫對不上,茹貴人邊的小宮當時到底領沒領本沒人注意。
而后待案子破了,司品庫著手清點徹查,這套夜杯沒找到,就把它歸為此案丟失的品,如今再想想...事似乎沒那麼簡單。”
凌子萩說著,放下手中小白云再次把夜杯放在掌心查看。
因為水涼的關系,杯子又恢復了之前的土。
“或許當時茹貴人是把夜杯領走的,只是轉而贈予旁人,深怕這事兒暴,剛好貢品案發生便順水魚走了空子,那麼這麼做...”白彥順著凌子萩的話往下分析。
“你們還記得錦繡衫上的那一小塊夜合花的花嗎?”凌子萩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問道。
司炎修頷首,這事兒他當然記得,只是到目前為止都未在宮中找到一樣的手印。
“如果我說,這手印的主人可能也是從皇后娘娘這里討了夜杯的主子呢?”凌子萩深吸一口氣說出自個判斷。
“怎麼可能?”白彥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錦繡是皇后邊的大宮,月例算一算隨便在蕭城養活一家老小,替茹賢妃辦事兒加害皇后娘娘圖了什麼,要知道若是事敗,自己隨時有可能小命不保甚至還會牽連家人,怎麼看這都是愚蠢的行為。”
凌子萩掃了白彥一眼,沒有立刻反駁,而是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瓶子,把里面的東西全數倒在桌上。
隨著一陣陣清脆的噼啪聲,一帶著淡淡銅鐵氣味的小藥丸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是什麼?”白彥帶來東西的時候匆忙,愣是沒發現一堆件里還有這個。.七
司炎修面一沉,把藥丸放在鼻尖細嗅。
“這不是任何中藥,這是...”
“這是仙丹!”凌子萩補充司炎修的話,之前若是二人沒去這京灼縣發現木紫東的,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如今看這藥丸的和氣味,不就是和木紫東那些書籍里描寫的仙丹一模一樣嗎?
“仙丹?錦繡要這東西做什麼?煉丹在藺國不是已經明令止了嗎?”白彥依舊想不通。
“白彥,我記得你說,這些東西是錦繡在汳州的家中找到的,是嗎?”凌子萩著白彥,想起錦繡在閣留下的卷宗,若是沒記錯,錦繡家中雙親早死只有一個弟弟相依為命了。
“是啊。”
“那就要問問弟弟,這個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凌子萩角勾起,目灼灼地盯著手中空的小瓶子。
錦繡的弟弟連夜被魚小碗從汳州抓回來安置在三法司西屋。
因為他不是犯人的關系,最多也就關個兩日,案子沒進展,他定然是要被放走的。
“子萩,你進去的時候注意著點,我總覺得這錦繡的弟弟不太對勁。”魚小碗在西屋門口,見凌子萩出現,連忙上前囑咐。
“怎麼說?”凌子萩停下手中推門的作,頓足詢問。
“你可能不知道,我當時去汳州錦繡老家查案子,起初以為這個弟弟多會有點反應,你想想府的人來了,是個正常人都會詢問一二吧,可是你看...”魚小碗說著,把后的門推開一條隙。
凌子萩順著隙往里瞧,只見新修繕的西屋窗扉坐著個面白皙如紙的男子,男子五清秀,薄微微泛著暗紅,按道理從這個角度看,錦繡的弟弟郭粼應該是個惹姑娘臉紅心跳的年紀。
可是不知為何,在凌子萩眼中,他竟然有幾分木訥,不!正確的說應該是呆滯。
“看到了吧?”魚小碗在凌子萩耳邊呢喃:“我當時沖進郭家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的,之后一路上他除了吃飯、睡覺,都冒著一子傻子氣息,我總覺得有問題,就提醒下你。”
“知道了,謝謝小碗。”凌子萩頷首。
“還有!還有!”魚小碗見凌子萩半只腳已經踏門扉,突然又想起什麼,再次扯住的手臂道:
“我忘了跟你說件事,來之前我還專門到錦繡家周圍的鄰里打聽了,他們說...當年郭粼的父母自縊在自家屋,最先發現尸的就是郭粼,從此以后他就變這個樣子了,有傳言說是被鬼帶走了一魂一魄,所以你當心點,當地人都說他現在是惡魔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