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茂林一直抓著梅香的手沒有放，“那你就去問問阿娘和弟妹，能不能帶著咱們青蓮一起學，一頭羊也是放，兩頭羊也是放。”

梅香嗔怪他，“好好的孩子，怎麽就是羊呢。放心吧，這還是阿娘主問我的。若是能跟著學一些，也省得整日在家裏憨吃憨玩。”

正說著話呢，青蓮主進來了。

黃茂林把兒拉到一邊，“熱不熱？”

青蓮點頭，“好熱，阿爹，這天兒什麽時候能涼快下來？我連醬驢都不想吃了！”

黃茂林了兒的頭發，上麵都要被汗了，“不吃也行，吃多了長得胖。”

青蓮撅起，“我哪裏胖了？”

黃茂林哈哈笑了，“不胖不胖，我兒好看得。”

青蓮拿著小團扇不停的扇，扇了幾下之後又覺得累。

黃茂林拿起小團扇給兒扇風，“你舅媽想請個先生，你要不要跟你表姐一起上學？”

青蓮的眼睛亮了起來，“我也能去上學？”

梅香笑著看向兒，“我先跟你說好，這是讓你去上學，可不是去玩的。既然要上，就得正經學到些東西回來。不說讓你琴棋書畫樣樣通，好歹能知道個一二。”

青蓮點頭如小啄米，“阿爹阿娘放心，我肯定好生學。”

梅香見兒裏外穿了三層，估計熱得很，趕打發回房，“回去涼快涼快，讓如月給你打盆水洗一洗，不用穿這麽多。”

等兒走了之後，兩口子繼續坐在屋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王媽媽做了晌午飯端了上來，梅香頭看了看，炒空心菜倒是可以，番茄蛋湯也能喝兩口，炒瓜下飯，缸豆炒也做的清淡，還有個涼拌茄子。

這涼拌茄子是梅香到縣城之後學的花樣，把那大茄子煮了，用木杵搗碎，弄一隻青辣椒切碎加到裏麵，再加些油鹽一起拌著吃，比什麽油悶紅燒吃起來都爽口。

王媽媽送來的是梅香一家三口的飯菜，梅香單獨給兒分了一些，讓丫頭送到青蓮的房裏去。

兒自己在屋裏吃，不用穿的整整齊齊，熱的慌。

兩口子單獨坐在屋裏吃飯，一歲的泰和也要吃，而且不滿足於阿娘喂他，非要自己拿個勺子在碗裏。

梅香就著小半碗飯，吃了些空心菜和炒瓜，涼拌茄子吃了不，又喝了一小碗湯，夾了幾筷子缸豆，其餘的都被黃茂林吃了。

王媽媽做菜花樣多，分量。看著好幾盤子菜，每一樣隻有一丁點兒，黃茂林每次等梅香放下碗筷後，風卷殘雲一般把剩下的都吃了。

吃過飯之後，黃茂林打了個飽嗝。

丫頭們來把碗筷收走，梅香給黃茂林倒了杯溫茶，“外頭人要是知道黃掌櫃吃飯是這幅模樣，要笑話你了。”

黃茂林往躺椅上一靠，“我本來就是個莊戶人家的小子，吃飯魯些也是常理。”

梅香拍了拍黃茂林的肚子，“我怎麽覺得你這些日子長胖了些？不是整天在外頭跑，如何還能長胖了？”

黃茂林了自己的肚子，“真長胖了？我也沒歇著呀，想來是吃多了，家裏油水又好，可不就容易長胖。原來每天早上還早起磨豆腐，這些日子都是吃了早飯才過去。”

梅香似笑非笑的看向黃茂林，“黃掌櫃如今放假了，肚子也跟著起來了。”

黃茂林立刻站起來，“哪裏哪裏，我還窮著呢，肚子也不能起來。明兒開始我就吃一些，要是長吳掌櫃那樣，那多難看。”

梅香哈哈笑了，“吳掌櫃四五十歲了，胖一些也無妨。你也二十多了，保養的再好，也不會像貴仁那樣好看的。”

黃茂林哼了一聲，“細月今年多大了？趕讓他們親！”

梅香斜睨了他一眼，“當初不是你說的，丫頭們要長到十歲才能親。細月才十四呢，早的很！”

兩口子打趣了一番，泰和在一邊啊啊手，要起來走路。

梅香指派黃茂林，“你兒子想走路，你扶著他走。每日走半個時辰，我保證你不會變吳掌櫃。”

黃茂林拎起兒子的兩隻小胳膊，把他放在地上。泰和兩隻小腳一沾地，立刻高興的往前顛。

這樣來回走了幾趟，黃茂林立刻覺有些吃不消，“這帶孩子可真累，不比磨豆腐輕鬆了。”

梅香又替換過黃茂林，兩口子帶著泰和在屋裏走了好久，一家三口都有些累，一起回到東屋裏歇了個午覺。

過了幾日，葉氏讓人來梅香過去，還讓把青蓮帶著。

母兩個收拾的麵麵的過去了。

一進葉氏的院子，屋子裏全是人。葉氏坐在主位，玉茗妯娌二人相陪，旁邊還有個著樸素的青年婦人。

因有外人在場，梅香先帶著兒給葉氏行禮問好，又讓兒給舅媽們行禮，玉茗妯娌二人起給大姑姐見禮，清溪也來見過大姑媽。

一頓廝見之後，葉氏讓大夥都坐下，把清溪和青蓮到自己邊，對那位青年婦人說道，“李先生，這是我孫和外孫，兩個孩子隻差了幾個月，一向親近的很，也聽話，以後就多勞煩李先生了。”

青年婦人微微點頭致意，“太太放心，我會照看好二位姑娘的。”

葉氏又對梅香解釋，“頭先我不是跟你說了，家裏想請個先生，這是玉茗從外頭找來的，先生姓李，年紀和你差不多，知書達理，滿腹才華，最難得的是不像外頭那些先生那般死板，說話風趣的很。”

梅香忙與李先生見禮，“小調皮的很，以後讓李先生費心了。”

李先生也起還禮，“姑放心，我也沒有別的本事，隻能帶著二位姑娘認幾個字，學兩個調子。”

說了一陣子話之後，李先生就要帶著兩個學生去上課。

梅香趕忙解釋，“今兒不知道先生要上課，什麽都沒準備呢。”

李先生笑了，“就是要什麽都沒準備才好呢，我能知道姑娘們的底細。太太和姑放心，今兒我們師徒頭一回見麵，一起說說閑話，不考較學問。”

玉茗忙親自帶著李先生走了，家裏已經預備好了讀書的地方，裏麵什麽都有，倒是不用梅香準備什麽。

等李先生走了，梅香悄悄問葉氏，“阿娘，這位李先生什麽來路？”

葉氏低聲跟兒說道，“李先生家裏原是不錯的，娘家也是富貴人家，自丫頭婆子一堆，學了一肚子的本事。後來因早年喪夫，家道中落，又要養獨子，才出來掙碗飯吃。這回從府城過來，把兒子也帶過來了。我見過那孩子，和慧哥兒年紀差不多，懂事的很。如今在明盛的學堂裏讀書，娘兒兩個就住在咱們家裏。”

梅香忍不住慨，“這麽好的人，命運卻不濟。阿娘一年給多束修，我出一半。”

葉氏笑了，“不要你出錢，我都給了。因家小子在你弟弟學堂裏讀書，咱們家包他們吃穿住，李先生一個月額外隻要一兩銀子，另外的年節禮，全憑咱們的意思。”

梅香想了想，“那等過年過節的時候，我送李先生一些禮。一個年紀輕輕的婦道人家，出來掙口飯吃不容易，還要養活兒子。”

婉也在一邊話，“可不就是，跟李先生比起來，我就是個吃白飯的。”

葉氏連忙攔住的話頭，“胡說，你怎麽能吃白飯呢，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了，好生養子，等明年過了年，就能生個胖娃娃。”

梅香立刻雙眼發亮，“弟妹可是有喜了？”

婉有些不好意思，葉氏幫著解釋，“可不就是，才上的，我也沒出去說，你知道就好。李先生有李先生的好，你們有你們的好，可不能妄自菲薄。”

梅香撲哧笑了，“阿娘如今說話文縐縐的。”

葉氏用手指頭點了點兒的額頭，“我這不還是怕給你們丟臉，我一個鄉下婦人，知道什麽是文縐縐！”

說笑之後，梅香又問葉氏，“阿娘，雖說不用束修了，我要給青蓮預備些什麽東西呢？”

這話把葉氏問住了，也不太懂。

婉幫著解圍，“姐姐，筆墨紙硯咱們家都有。我聽說李先生還要教們姐妹彈琴吹簫，還要下棋。姐姐給外甥預備一張琴，一豎笛，再加一管簫，圍棋也預備一副，不管用不用得上，咱們先預備著。”

梅香一一記住，“我回去就準備。這回我又沾了娘家的了。”

葉氏連忙說兒，“胡說，什麽沾不沾的，都是你該得的。他們兄弟兩個，哪一個你沒有幫著帶。”

玉茗正好進門，也跟著解釋，“姐姐不要想那麽多，們姐妹倆正好作伴，比一個人好多了。清溪當初還不願意請先生，聽說表妹也過來，這才答應了。還跟我說歪理，這讀書有一個學生，先生的一雙眼睛都盯著，稍微有哪裏做的不好，先生就要訓斥，累也累死了。有兩個人一起，甭管是挨打還是挨罵，好歹能分擔一些。”

這話說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玉茗又對梅香說道，“姐姐以後每天早上讓人把外甥送過來，晌午就在這裏吃飯，半下午就下學了，我再讓人送回去，不用姐姐來接。”

梅香笑著點頭，“那就有勞弟妹，我就真當個甩手掌櫃了。”

梅香坐到了快吃晌午飯時刻，等青蓮從學堂裏出來後，叮囑好生聽先生的話，跟著姐姐學。

青蓮頭一天上學，正在興頭上，忙不迭的點頭，“阿娘放心，我會好生學的。”

梅香給兒理了理裳，“那我先回去了，以後你就在舅舅家裏吃晌午飯。等回去了我要檢查你的功課，若是學的不好，我可要罰你。”

葉氏聽見梅香說要走，一再挽留，“天兒這麽熱，回去作甚，吃了飯再走吧，也不缺你這一雙筷子。泰和雖說還沒斷，早上你走的時候不才喂過，一歲多的孩子，你吃了飯再回去喂他也不遲。”

梅香看了看外麵，“阿娘不知道，我不在家裏，茂林哥不好生吃飯，隨意拉兩口。我帶了傘出來的，不妨事。泰和吃飯的時候不老實，旁人看不住他。”

葉氏聽見兒這樣說，也不好再相留，“那你路上走慢些，別熱著了。先喝口茶，等到了之後趕洗洗臉，再喝些熱茶，可別中暑了。”

梅香笑著點頭，“我知道了，青蓮就托付給阿娘和弟妹了，若是不聽話，你們隻管教訓。”

梅香說完之後，與眾人告辭，打著傘，帶著丫頭一起回去了。

才進家門，就覺得有些悶氣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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