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的聲音飛散在風裏，一聽便是真心實意。

“奴婢也覺得是，往後不用在世子跟前伺候，想想確實能算件高興的事兒。”

起碼盯著的人不會這麽多。

往後也不用瞧見裴晏舟待他心上人的在意模樣。

隻是後麵這兩句，宋錦茵沒有說出口。

“你要是真這麽想也不錯，不過咱們小聲點，我剛才才瞧見王管家在。”

王管家顧不上三姑娘的打量，隻在心裏咯噔了一下。

世子不承認對錦茵丫頭的看重，他這個旁邊伺候的卻也不瞎。

可眼下這丫頭，從大丫鬟被調到後頭這麽個無人問津的地方幹活，不僅沒有一擔憂，反倒瞧著比之前還多了些靈氣，甚至沒多的臉也盈了不。

這樣下去，世子回來瞧見，原本沒事的人，怕又是不得消停。

這一刻，王管家突然就有了些後悔，想著不該把宋錦茵放到這麽個閑差上來。

“王管家，那奴婢便和三姑娘先出府了。”

不知來人過來的緣由，宋錦茵還是做足了禮數，直到真正踏出國公府，那層謹慎才稍稍被撕開了一角。

眉眼絢麗靈。

跟著二人出來的還有裴慕笙的侍從，空青。

男子遠遠跟在後頭，形高大劍眉星目，頗有幾分俊朗之，但臉上沒什麽表，腰間還帶著一柄彎刀。

宋錦茵知曉三房有自己的侍從，隻是跟在三姑娘後的這位，倒是第一次瞧見。

“別怕，空青雖然最近才被我父親回府，但小時候他守著我最多。”

“奴婢不怕。”

宋錦茵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隻是第一次瞧見，覺得他同府裏頭其他侍從有些不一樣。”

“當然了，空青不是京都的人，而且除了大哥的竹雅院，我覺得國公府裏沒幾個侍從是空青的對手。”

裴慕笙傲的抬了抬頭，帶了些兒家的炫耀，看得宋錦茵抿一笑。

餘中，後頭男子的目倏爾和，原本沒什麽表的臉上，突然便多了幾分笑意，不過隻一瞬又散了個幹淨，仿若自始至終都未有不同。

......

集市人頭攢，宋錦茵跟在裴慕笙後，聽著小鼓被撥響，好奇地看著攤販上頗有意思的小件。

“你說好不好笑，葉晚秋那日如此氣勢洶洶地回府，我還想了許久會來些什麽後招，結果竟然是老老實實在家被了十日的足，不過還是你厲害，敢在那麽多人麵前。”

宋錦茵的手正向自己腰間那個小小的荷包，想買一麵小鼓，卻又糾結著那一兩碎銀。

“想來是同葉老爺有關，不過三姑娘如何知道葉府裏頭的事？”

“自然是前日聚會，從庶妹口中套出來的，而且這幾日葉家傳來消息，說是要給一些民間的私塾學掏銀子，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事就會徹底傳開。”

“這可是好事。”

宋錦茵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沒有買下那小東西，一兩銀子，得繡好些帕子。

心裏有些空空落落，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若是葉家真能將那些私塾學辦起來，倒真是百姓們的福祉，尤其是學，如今家中富裕的，都自請了夫子，請不起夫子的，也不會真讓子出學堂，不知經貴人們這麽一手，會不會真被重視起來。”

“得了吧！”

裴慕笙撇了撇，將手裏剛買的東西丟給後頭的空青，輕嗤了一聲。

“相信葉家？這麽多年了，也沒真瞧見他們做過些什麽善事，說起來，還不如我們裴府每年的搭棚施粥來得實在，眼下鬧這麽一出，還扯上無人問津的學，我估著就是尋幾有名的地方丟點銀子，給葉晚秋堆一堆名聲罷了。”

“有名的地方？”

“當然了，不去那些大點的地方，旁人怎麽知道做了善事？至於學，不會真有人上心的，而且你信不信，待足一了，定是會被著親自去那些私塾學打轉，再四聚會一臉，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宋錦茵的話頓時卡在間。

想來裴慕笙裏那些有名的私塾，本就不是普通百姓去得起的地方。

更別提不人重視的學，大抵也不會真收到什麽銀錢，隻是跟著私塾的名號，被拉出來說上那麽一句。

宋錦茵輕歎了口氣，這世道到底是不會太公平。

也不知道這消息若是傳開，會不會真有那些不起束脩，卻又心懷抱負的人，抱著真心殷切等待，等到最後卻因著份低賤，始終被攔在了夢想之外。

甚至想起來，包括自己，也存了些憾。

倘若和娘沒被送來這國公府，定是會跟著外祖一家讀書習字，雖沒有京都貴的份，但書中的那些見識，也足以讓自覺矜貴。

正想著，裴慕笙著往旁邊走了走。

說話間，前頭小巷裏突然跑出一道瘦弱的影，眼看著要撞到二人，宋錦茵立馬往側邊挪了挪，擋在了前頭。

裴慕笙一驚，慌扯住不讓倒下。

正準備對著跑出來的人發火，就發現那人因著不住力道，已經先一步被撞倒在地。

是一個有些髒的小丫頭。

看著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幹瘦的臉上有些紅印子，頭發糟糟的有些枯，知曉自己撞了人，正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來，邊哭邊焦急地往後頭看。

“貴姐姐饒命，我，我不是故意的，求兩位貴人饒我一命......”

“你跑什麽？”

裴慕笙見著年紀這般小，一破破爛爛，說話都還帶著稚氣，冒出來的火也隻得咽下。

但問出了口的話還是帶著來不及消下的氣勢，讓麵前的小丫頭抖了抖，立馬蜷到一，哭著不敢回話。

眼見著裴慕笙一臉頭疼，宋錦茵安了一句，靠近那小姑娘，蹲下了子。

“你跑這麽急做什麽？”

小姑娘搭搭地抬起頭，一雙手抓著破爛的袖子，小心打量了後頭站著的人一眼，這才小聲開口。

“我爹娘要把我賣出去給人當丫鬟，然後過幾年再當人家的小妾，我不想當小妾，也不想挨打......”

宋錦茵心裏一，突然生出了些恍惚，一時愣在原。

“他們說那戶人家打死了好多丫鬟，我害怕才跑的，我不是故意撞到兩位貴人，也不是故意要弄髒貴人的服，求貴人饒命......”

小姑娘的哭腔模糊了的話，但宋錦茵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好像也跪在地上哭的泣不聲，求著讓柳氏別丟下，也別送去當丫鬟。

後來求了好些人，可始終無人理會，最終，還是在眾人或悲憫或嘲諷的眼中，踏進了那座像是隨時都要拿走命的院子。

好在裴晏舟收回了對揮出的劍，也好在撐了下來，掐死了肋，也再沒畏懼。

緩了緩，宋錦茵從往事中清醒。

麵前的小姑娘一雙眼哭得通紅。

臉上的紅印子明顯是被人掐出來的痕跡，耳朵連著下上的劃痕，像是掙紮時被抓破了臉，連適才隻晃了一眼的手上，也是傷痕遍布。

不敢想這小姑娘的上還有多傷痕。

宋錦茵了自己腰間的錢袋，陷沉思。

裴慕笙像是察覺到了宋錦茵細微的變化。

看向蹲在一的兩人，突然就想到了曾經在母親裏聽過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