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印起錦帳,俯穿鞋。
李裕臉僵了僵,“你去哪里?”
溫印沒回頭,“晨間了,去洗漱,然后用早飯啊。”
溫印言罷,不待他開口,又當即補了句,“你不是不嗎?我讓黎媽打水到屋中給你洗漱。”
李裕:“……”
誰說他?!
李裕忽然反應過來,確實是他自己說不的。
李裕還沒來得及出聲,溫印已經起簾櫳去了外閣間。
溫印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肚子也配合得咕嚕了一聲。
李裕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
他才不相信真信了他不的!
他知道是特意的……
李裕撐手起,喪氣靠墻坐著,溫印昨晚本不是什麼睡迷糊了。
能若無其事與他同榻,和他說話,也會搶他的被子,手到他裳里取暖,還會不講道理,甚至咬他。
溫印能這麼平和自然待他,就如同照顧落難的貓狗一樣,拎它們回家洗澡,手‘’它們,抱著它們取暖,還會喂食……
想起剛才問他不,李裕臉都綠了。
—— 小狗,還兇兇的……
李裕無語,但同時,肚子又不爭氣得了。
李裕窩火,他在這里對號座什麼。
***
好容易出了屋,溫印的臉頓時明起來。
幸好面不改,沉著冷靜,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才好。
的這只爪子怎麼就這麼不聽使喚,非要往暖和的地方去?
溫印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
黎媽正好,“夫人,手怎麼了?”
溫印若無其事收起來,平常道,“天太冷了,活活。”
黎媽笑了笑,“洗臉的水剛打好,估著夫人差不多該起了,夫人洗漱吧。”
“好。”溫印去到水盆前凈臉。
溫熱的水汽順著巾敷在臉上,不僅暖和,而且舒緩了方才的尷尬緒。
元寶和銅錢端了早飯。
溫印已經洗好臉,放下巾去了屏風后更。
黎媽看著元寶和銅錢放好碗碟,又朝屏風方向道起,“夫人,今晨讓廚房做了粥,還有野菜干。”
都是吃的,溫印應好。
昨日才同黎媽說起想吃了,今日黎媽就讓廚房備了。
等從屏風后更出來,見黎媽看了看屋方向,“夫人,殿下可醒了?要給殿下送些吃的去?”
溫印神微微頓了頓,很快,又恢復了平和,“黎媽,你去問問他,順便給他打水洗漱,他醒了。”
“好。”黎媽去了屋中,溫印則在外閣間的桌案前喝粥。
雪白纖細的指尖,使著筷子夾野菜干時,若青蔥般好看。喝粥的時候,手中又輕輕著勺子,無名指和小拇指微翹起來,粥到邊再緩緩吹了吹,一口一口,慢慢嘗著粥的味道。
喚聲“水”的時候,元寶上前倒水給。
等溫印用完,放下碗筷,“撤了吧。”
銅錢上前,端了水盅給溫印漱口。
溫印漱完口,再用手帕輕輕了角。
元寶和銅錢從外閣間離開的時候,溫印余終于瞥見苑外守著的人影也跟著一道離開了。
溫印放下手帕,這府中各都有耳目,這麼裝模作樣吃東西給旁人看,委實累了些,卻又不得不得做,怕旁人看出端倪。
稍許,黎媽起簾櫳從屋中出來,“殿下說他不,想自己呆會兒。”
溫印飲了口飯后茶,“不算了,由著他吧,對了,黎媽,今日歸寧,東西替我收拾了嗎?”
黎媽思緒從李裕挪開,“夫人放心,東西昨晚便收拾好了。”
黎媽又問起,“老奴同夫人一道回吧?”
“不了。”溫印搖了搖頭,放下茶盞,“新婦回門要在府中過夜,而且,照旁人看來,離院這李裕還在病榻上未醒,我不應當著急回來,興許要在府中多留一日。李裕這要有人看著,不然怕出子。黎媽,你留在離院中,我帶元寶回去,院里要是有什麼事,你讓銅錢來府中同我說一聲。”
“老奴省得了。”黎媽能分輕重。
溫印才又端起杯盞,又飲了一口飯后茶。
去定州的兩三年,溫印習慣了早醒忙碌,眼下用過早飯,又喝了飯后茶,還不到歸寧的時辰。
黎媽扶著溫印在苑中散步,“殿下有一整日沒吃東西了,會不會有事?”
病榻上這麼久,黎媽擔心不吃東西,子怎麼抗得住?
溫印反倒平靜,一面在苑中散步,一面同黎媽道,“黎媽,我不這麼看。”
黎媽看。
溫印輕聲道,“黎媽你想,若換作是你,在邊關九死一生,昏迷兩月醒來,忽然發現舅舅一家都沒了,你也從家中最矚目的嫡子,淪為什麼都不是的庶人,而最寵你的父親被,幫不了你。你被困在這個看似寬闊,但其實走不出去,日后也可能見不到人的地方。無論你想什麼,說什麼,做什麼,日后都不再有人知曉。久而久之,府外變化,四季更替,朝中之事也依舊如常,你卻如同這座皇家園林一樣,慢慢被人忘,可能到死,旁人都想不起還有你在。黎媽,換做是你,你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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