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提到林懷溯,沈聆妤輕輕蹙眉。
原先躲在這里時,是為了躲避太子,前朝太子。如今天下易主,又要擔心被新帝抓去淵碧宮。比起被林懷溯供出去,沈聆妤更擔心因為連累林懷溯。
月牙兒還在一旁絮絮說著:“林家郎君多明磊落的一個人呀!也幸好是他,費盡心思將您藏在這里來,又尋醫問藥。我雖然只是個下人,可是我看得出來林家郎君對您……”
“月牙兒。”沈聆妤打斷的話。
抬眸著月牙兒的眼睛,提醒:“我已嫁人。”
這話還有后半句,沈聆妤沒有說出來,月牙兒卻聽懂了,忽然打了個哆嗦。
——沈聆妤過親,對方正是如今人人畏懼的暴君新帝。
“你說的沒錯,林四郎是那樣磊落的一位君子。”沈聆妤聲,“救命之恩、兩年幫扶之恩銘記于心,可我不會拿自己來償。這也絕非林四郎所愿。以后可不許再胡思想。”
沈聆妤話音剛落,小院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猛烈的拍門聲。
主仆二人立刻警惕地轉頭過去。
林懷溯留在院落的兩個小廝趕忙小跑到院門口著門往外瞧,眼睛剛上,院門從外面被用力踹開。一大堆人從院外涌進來。
月牙兒嚇白了臉,呢喃:“完了完了,這麼快就來了……”
沈聆妤卻搖頭:“是林家的人。”
一個面目自帶兇怒的婆子揪著小廝的耳朵,叱聲:“好哇,你們兩個幫著四郎在外面養外室!真真是出息了!”
另一個婆子附和:“今兒個倒要看看是怎麼個狐子勾著四郎不肯議親!這樣的狐子就該裝進麻袋里打死!”
一眾婆子和丫鬟朝兩側讓開,一位著明顯不同的婦人板著臉踏進院門。是林懷溯的母親。
林夫人瞥向跪地的兩個小廝,冷聲:“還不快讓躲在屋子里的人出來。難道還要我進去見不?”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皆是面難。其中一個人結結地說:“夫人,四郎沒有養外室!”
林夫人還未說話,邊的婆子厲聲:“放肆!今兒個都找到這地方了,你們還敢滿口胡言!簡直是膽大包天!就該替四郎理了邊這等奴仆!”
月牙兒小聲說:“林夫人誤會林四郎在這里養外室了……”
沈聆妤偏過臉來吩咐幾句。
眼看著烏泱泱的人就要沖進屋抓人,房門突然被推開,月牙兒快步從屋里出來,規規矩矩地向林夫人福行禮,稟:“我們郎請夫人進去說話。”
林夫人面無表沉默著。邊的婆子怒斥:“好大的膽子!不滾出來拜見,還躲在屋里,真是毫無規矩的下等東西!”
月牙兒不聽這罵話,趕忙解釋:“還請夫人寬宥,我們郎腳不方便。”
沈聆妤挪著椅出現在門口,大大方方地喚了聲:“夫人。”
院子里的人皆循聲而,又皆怔住。屋前階上銀白的落雪折著晚霞絢的,鍍在沈聆妤出塵的面容上。眉眼間斑晃,瑰麗無邊。一時間讓人分不清瑰麗的是影,還是的皎容。
跟著林夫人過來的小廝霎時紅了臉。
不下人曾不相信品端方的林四郎會在外養外室,直到見了面前仙子,才信了幾分。
林夫人瞇著眼睛打量沈聆妤,覺得眼,卻一時想不起來。
沈聆妤淺淺一笑,道:“林夫人不記得我了。我們曾在昌園見過。”
昌園?林夫人認出沈聆妤了。下一刻,臉大變。
瞧著這神,沈聆妤知道林夫人認出來了。聲道:“夫人進來說話吧。”
林夫人長長舒出一口氣。原先得知兒子在外面養了人,很是氣憤兒子做出這等上不得臺面的混賬糊涂事。今日見到住在這里的人是沈聆妤,林夫人反倒希兒子只是養了個外室……
林夫人沒讓其他人跟著,獨自邁進房中。
沈聆妤吩咐月牙兒端茶,親自將倒扣在桌上的茶盞翻過來,從月牙兒手中接過茶壺,為林夫人斟了一杯。
茶水聲熄時,開口:“我雖斷了骨,脊梁卻沒斷。決然不會給人當外室。他拒絕議親,許是有別的考量。我能得林四郎相幫,不勝激,若污了他的名聲,便是我的罪過。”
雙手捧茶遞給林夫人,一笑:“夫人喝茶。”
林夫人著沈聆妤,恍惚間,好像看見了沈聆妤還是郡主時被人簇擁著的場景。
林夫人接過茶,著茶盞在手中轉了轉并不飲。片刻后,將茶盞放下,沉聲說:“我不會再讓懷溯見你。當初先帝以你的婚事為遮掩,讓謝家掉以輕心,又趁著你盛大的婚宴,將謀反的罪證送進謝府。謝家世代忠烈功勛累累,謝家幾百人卻在一夜之間……”
沈聆妤放在膝上的手輕輕了,繼而逐漸攥。
林夫人嘆了口氣,再道:“你應該知道淵碧宮的事。陛下是謝家唯一活下來的人,如今對舊朝人恨之骨。不管懷溯是心悅你,還是單純的良善好心。我都不會再準許他拿林家安危當賭注。”
林夫人站起,皺眉看向沈聆妤:“你……我可以給你些盤纏,你可否自行離開這里?”
沈聆妤微微笑著:“好。只是不需要林夫人破費,盤纏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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