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

紅荔資本的會議室裏，程寄北坐在上首。

他最近幾年很出現在公司，這次過來隻為一個不大不小的項目，在座的幾個合夥人心裏便有了一些想法。

等他們見到走進來談合作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時，那些想法就更甚了。

蔣蘊一白西裝，長發挽了一個低發髻，薄施黛，整個人幹練利落。

“你好，程先生。”

“你好。”程寄北起與握了握手。

蔣蘊安排團隊的人坐下，看著寧南拿出他的筆記本電腦，問道，“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程寄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稍等，人還未到齊。”

話音落下，白微時與一個高個男人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禮貌且優雅地微笑著，眼神掃過會議室裏的每一個人，包括蔣蘊。

用眼神又與他們道了一遍歉。

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蔣小姐，你可以開始了。”程寄北抬手對蔣蘊做了一個“請”的作。

蔣蘊點了點頭，稿狀態下對這次遊樂園項目中的人文設計簡單做了介紹，的表述清晰且有邏輯，準確卻又不失樂趣，畫麵十足。

介紹完後，第一時間去看程寄北，剛好他也在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淡然，這次蔣蘊好像從中看到了一漣漪。

心道，有戲！

“看來蔣小姐是做足了功課，一個在科盈剛轉正的實習生能有這作為，真是了不起啊。”白微時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

蔣蘊懶得理，對寧南說，“該你了。”

寧南點頭，將U盤遞給程寄北的書。

幕布上，一段彩的，妙趣橫生的畫片開始播放。

雖然蔣蘊已經看了七八遍了，再看，還是覺得寧南簡直就是個天才。

畫播放完，寧南不不慢開始介紹他對遊樂園主題的理解，每一個主題都和嶽如的作品完契合，隻是在場的很多人並不知道這些概念和想法與程寄北之間的羈絆，所以表現平常。

程寄北專注地聽著，一雙眼睛雖然是盯著畫在看，但仿佛失了焦一般，眼眶裏霧蒙蒙的一片。

蔣蘊一直在觀察他的表變化。

剛剛看見白微時也來了，心裏還是有些打小鼓的，但現在看見程寄北的表現，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了。

寧南話音落下，程寄北久久沒有說話，仿佛還陷在那些已經逝去再也回不來的時裏。

“程先生，您有什麽意見盡請提出來，我們可以據您的意見繼續優化。”

程寄北回過神，“我很滿意。”

他張口還想說什麽時，寧南突然又開口了，他手指一點，一張手寫的信簽被投在了屏幕上，眾人的目也跟著看過去。

“這是我師傅給的人寫的告白書，說，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創作激都來自於這個男人，這樣極致而強烈的，我以為是遊樂園能提供給年人的最好的緒價值。”

蔣蘊點頭，深以為意，可當的目掃過那封信的最後一行時，“我你，肖清，至死方休。”

肖清？

還沒有蠢到以為肖清是程寄北的小號，所以肖清是誰？誰是肖清！

抬頭去看程寄北，顯然，他也看到了那最後一行字，蔣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覺程寄北像是要哭了，不然為什麽他的眼眶紅那樣。

“嗤。”一聲嗤笑鑽進蔣蘊的耳朵裏，回頭看過去，正是白微時在笑。

為什麽會笑？

寧南並沒有告知眾人他的師傅是誰，這裏除了他們三人，不會有人知道這是嶽如的手稿，所以，笑是因為一開始就知道？

蔣蘊不可思議地偏過頭看寧南，剛剛，以為是寧南沒意識到信中嶽如告白的人不是程寄北，隻是一個失誤而已。

現在，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他們本就是一夥的。

寧南到的目，他沒有回頭，垂眸看著搭在桌麵上有些輕微抖的雙手。

許久過後，程寄北麵無表地開口，“現在，各位董事對兩個策劃書投票吧。”

最後十六個董事，九個投了白微時的策劃書，一個棄權，六個投了蔣蘊的策劃書。

程寄北的一票頂兩票，他投誰誰就贏。

他棄權了，所以白微時贏了，贏得輕輕鬆鬆，毫無懸念。

蔣蘊不怪他，甚至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本來人家老婆在人家心中是一枚朱砂痣，這下可好，直接變一抹蚊子了。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就到這裏吧。”程寄北站起，扣上西服紐扣，“合作愉快。”這話自然是對著白微時說的。

“合作愉快，程總您看今天是不是就能把合同簽了，這合同一天不簽，我就得擔驚怕一天，就是怕您哪天又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程寄北頷首，對書說，“準備合同。”

蔣蘊知道，這回是徹底沒戲了，人生真是都是反轉，但這反轉認了，誰讓又蠢又瞎呢。

“程先生，真的很抱歉。”站起朝程寄北鞠了一躬。

眾人不知道為什麽道歉，還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沒中標太難過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程寄北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回到車裏，“草臺班子”裏的幾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李小萌鼓著，“我都不知道咱們是怎麽落敗的，明明看見程總聽咱們的策劃書時表現得很滿意，所以咱們輸在哪裏了？”

其他人也在附和。

蔣蘊強歡笑地安他們，“我們兩家公司主打的路線都不一樣，們從盈利出發，咱們是從遊樂園的價值出發，董事會的那些人自然是看誰賺錢選誰了，很正常的。區區一次小失敗而已，大家不必放在心上，說好的慶功宴明晚繼續，就當是總結經驗教訓了。”

“還有，我答應你們的紅包獎金也一樣不，這樣吧，我再追加一個神損失費好不好。”

“蔣王萬歲！”李小萌率先喊了起來。

蔣蘊笑笑，對師傅說，“開車，送你們回家。”

“寧南還沒上車呢。”有人提醒。

蔣蘊冷聲道：“不用管他了，走吧。”